杀机已是凌然,仿佛有一把无形之枪,直直抵住陈易咽喉,陈易骤然意识到,这个老人,或许在手筋断裂之后,领悟到何为武意。
换句话说,若手筋不断,此人早入四品,而哪怕手筋断裂,此人也并非一般五品可以比拟。
只是对于陈易来说,你是不是一般五品可以比拟又如何,我已入四品,叫一生老先生是礼数,难道还要被你唬住,还要被你逼下来跪下拜师,传承你的衣钵?
怕你不成?
陈易勾唇冷笑,平稳问道:“老先生,我想不想学,关你什么事?”
李文虎回答道:“当然关我事。”
“关你事?那么我想学如何,不想学又如何?”
陈易冷笑依旧,杀机内藏。
李文虎理所应当道:“你想学我就教你,不想学我就不教你。”
“………”
“不然呢?我逼你拜师不成?”李文虎瞪大眼睛问他。
陈易瞬间无话可说,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不知老先生,到底是为何来到止戈司?”
李文虎慢慢坐了回去,捧起手中的枪,缓缓开口道:
“我有一位破门出教的不孝徒弟,名叫胡佑行,据说投入到了安南王麾下,前些日子在我这里立了一分战书,要决一胜负,他是我真传,所以我不去不行。”
陈易一开始还以为有多么麻烦,原来不过是江湖上常见的纠纷,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逆徒叛师并不罕见,各大门派皆有,最严重者,甚至是破门出教,这种往往背叛山门还不止,还与师傅刀剑相向,打生打死,打得师傅落花流水,你说是吧…姓陈名易字尊明的这位。
而李文虎此行要去的安南王的军营,故此路上要人护送,这任务很简单,陈易也并不推辞。
“那么事不宜迟,立刻上路?”陈易问道。
江湖中人,最忌磨磨蹭蹭,陈易这一说,李文虎便站起了起来,将布条卷着的长枪背到背上系好。
只是简简单单应了一声,李文虎便大步出门。
陈易也提刀剑跟上,罗南无叫衙门内的小厮去备马,不一会后,两匹马被牵到衙门之外。
但衙门外的巷子狭小,不适宜骑马,于是两人便步行出小巷。
李文虎走在前面,陈易跟在后面,他一路走,一路想,按时间来算,离过年不到一个月,这最后一批人,也差不多该撤走了。
这或许…是自己与她们二人最后一面。
念及此处,莫名的离别思绪泛在心头,但仔细一想,其实又有几分可笑。
与祝莪还好,自己与她也算是两情相悦,可是与秦青洛……倒是心绪复杂,哪怕秦青洛怀了自己的女儿,可二人终归还是仇家,念及此处,陈易不住摇头失笑。
话说回来,事到如今,恐怕秦青洛自己还毫不知情。
哪怕她那天回去就喝避子汤,但陈易觉得,祝莪不会让她真的喝上避子汤。
陈易走在巷子间,一步步朝着出口而去,然而,前面的李文虎忽然停住了脚步。
老人眉头拧起,转身而视,手掌已经搭上了背上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