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侧过脸去,他早就答应过她,而且这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这话听在耳内,他没有什么不愉。
而女冠的头低了些,身子微微前倾,细细打量着陈易脸色。
待陈易回过脸来,她又把目光挪开。
陈易问道:“你很担心?”
“怎会不担心?”殷惟郢顿了顿,多愁善感道:“你我这般关系,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易眉头微皱,听懂了她暗里的索求和渴望,哪怕她明面上没说,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在想什么。
这女人总是不满足,也因为不满足,才不撞南墙不回头。
成仙无望,殷惟郢方知后悔……
屡屡碰壁,她才知道安分。
陈易不是不想她归心,可他也知道,这拎不清的女人向来喜欢得寸进尺。
不过,看到她这副几分伤春悲秋的模样,陈易还是看得有些着迷。
她在别人眼里,断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多有忧愁,而是出尘绝艳、太上忘情的太华神女。
这副模样,只属于这座院子,只属于她的无明。
刹那思绪间,不满竟多了些许柔情,陈易攥住她的手放在面前,宽慰着承诺道:“放心,别人只知道你是太华神女。
哪怕此事被你父王发觉,我也有法子转危为安。”
听着他保证的温柔话,殷惟郢紧绷的身子软了些,那只柔荑在陈易手里发烫,她“嗯”了一声,低垂螓首,任由陈易把她搂着靠过去。
殷惟郢把下巴轻轻搁在陈易肩窝里,面容娴静,不发一言,像是小鸟依人的温顺模样。
只是,她心里悄悄得意了起来。
她是不是…也能当女朋友了?
她翘了翘琼鼻,
成仙有望了!……………………………
腊月二八是景王的生辰,故此年年诗会都在这时召开,即是宴请四方宾客贺寿,也是于文人墨客之间寻出一份名篇。
为此,景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许多的筹备,早在上一年的诗会结束时就开始了,光是王府后厨里,便有各大庄子收上来的鹿筋三十斤、活锦鸡六对、鹿茸二十斤、五十只狍子、玉流胭脂米十石等等,府上外院的各处客房也添上了熏香炉、狼毫笔、就等着文人夜中无眠,忽得灵感,提笔作诗千古流传。
这一盛会,除了招待那来访的宾客,府上的下人们也能跟着分上一杯羹,景王府的大度和宽厚是出了名的,这其中固然有维持形象的原因在,但不可否认的是,景王与王妃都不是什么在乎身外之物的人,更何况这大喜的日子,谁都当赏!
除去人人都加了笔三两银子的赏钱,那些在王府上劳苦功高的管事、老妈子、贴身仆役等等,景王都会命人从酒窖里取上好花雕酒,人人一坛,而其中识相的下人,都会当夜就分了它,一是向上做表态——感念王爷的恩泽,二是向下做拉拢——今日有滴水之恩,来日该涌泉想报吧。
有以上种种原因在,整座景王府忙得如火如荼,连景王也不怎么清闲,而他的不清闲在于,为接下来诗会的“贵客”犯愁。
信差回报,那景王府的眼中钉肉中刺真接了请帖,八成真的要参加诗会。
而这事,王妃也同样得知了。
王妃看着厅堂里主座上的景王,开口确认地问道:
“那陈千户…可是真的要来?”
景王不屑地吐口气,接着道:“这等粗人能懂什么诗?瞎凑热闹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来者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