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为灯光添上一点灯油,昏黄的灯光填满房内角角落落。
冬贵妃发红的脸庞,已无毒性唯剩余韵,长发散漫,好似那夜色倩影一闪而过的女鬼,白晃晃的月光勾着心尖尖。
陈易将目光落在她的长发上,温柔摩梭,拎起一道放在手心里,之前只是惊叹,如今再看却是格外喜人。他耐心看了好一会。
他本来就是一个极易动情的人,不然也不会招惹那么多的女子。
那场与周依棠的谈话之后,便更是明心见性。
“如今毒已解去,施主…可自行离去。”
冬贵妃拢起衾被,与长发一并掩盖住婀娜身姿,高丽女子善事人,史书里这话无论是在身子抑或性情之上,都大抵不错。
她撇了湿漉漉的床榻一眼,接着挪动衾被盖住那梅花殷红。
陈易抚摸着她的发梢反问道:“我若自行离去,那岂不是露水情缘一场?更何况…你是第一次。”
冬贵妃回忆起他说过的话,脸色先是羞红,而后暗沉下来,轻叹一声:“谢慈悲剃度莲台下,没缘法……”
说不想要露水情缘,只是二人终归像是半个陌生人般,虽说早已听过彼此的名头,可真正相处,满打满算也没有二十四个时辰,连情不知何所起的时间都没有,如此一看,倒与露水情缘无异。
男女今夜相会,来日就此别过,他日再相见,又别过,云离山巅忽去又忽返。
萍水相逢,不过他乡之客。
觉音禅师叹声道:“一切如露又似电。”
陈易听在耳内。
事后的女人总爱伤春悲秋,连吃斋念佛的比丘尼都不能免俗。
陈易眼底露出一丝嬉笑道:
“如不如露、又似不似电的,我不想管,只要你不背叛我,那么就不止是露水情缘一场。”
若放在过去,陈易不一定会说出这番话语。
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还不简单么?
只是如今,陈易的心态早已悄然发生了些许改变,而且有了能力,能担当得起更多。
冬贵妃略显意外地看了陈易一眼,繁复思绪涌过,想要脱口而出。
可话到嘴边,都付诸于莞尔一笑。
二人都很默契没提什么爱、喜欢之类的话。
“加深些联系?”陈易顺着长发摸索上去,抚住她肩头道。
冬贵妃轻咬下唇,如今药劲退却,本可回绝,只是见他凑了上来,念及他是日后面首,再畅谈一番佛法也未尝不过。
她便松开衾被,聚拢的发梢散了开来……
不过,色迷心窍的陈易没有察觉,
有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正在接近。
夜幕溶溶,月色今日格外皎皎。
裹着红棉衣的娇小身影自那座不知名的破庙出发,走上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崔府之外。
一路上,她用周依棠传授的卜卦之术判断方向,哪怕是第一次这么做,可以一切都顺利极了。
而越是接近,小狐狸心里便越是没来由地欣喜。
自己去找他,他是不是会意想不到?“走错路了。”
正想着时,耳畔传来周依棠的话音。
周依棠虽然不能看见殷听雪所看见的,但却能感知到卦象。
殷听雪看了眼卦象,摸摸脑勺,她太心急了,竟拐错了方向,走到别的巷子。
这一小小的偏差过后,殷听雪认真了不少,可还是期待,就有意无意地迈着小碎步。
来到崔府之外,纸人门房自然不可能让她入内,而殷听雪也不敢去惊动别人,于是便使出了近来学会的御风之术,掠进了其中。
自上而下的平稳落地,殷听雪撑了撑手臂,再算了一卦。
他越来越近了。
小狐狸心中暗暗道,指尖摩梭着小纸船,她提前从怀里拿了出来,攥在了手心里。
手心里泛着汗水,那是少女给夫君送礼的紧张。
今夜月色格外皎洁,鹅卵石路银亮一片,殷听雪顺着这条路走,穿过了簇拥两侧花草。
“他在做什么呢?”
到了院子之外,殷听雪不由呢喃一句,“他看到我…会开心么?”
小狐狸缓缓而去,满是期待地抬起头,看见烛光扑朔,影子交叠轮换……
她定了一下,手不听使唤地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