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陈易,便轮到的殷听雪,她想了好一阵,轻声对令道:“身怀遗骨肉,万里各风霜。”
骨肉、万里、各风霜……落在陈易耳内,他忽地有些怅然。
这句话是在说他跟秦青洛…
那日分别,她策马而过,金戈铁马,隐没于天地之间,此去南疆,相隔万里。
转眼看向小狐狸,陈易眸光微微错愕,原来他的怅然,她全都看在眼里。
诗令旋即来到林琬悺那里。
林家小娘一袭素衣,她眉目深深,侧眸看了陈易一眼,不知多少心绪淌过。
先前要跳湖,他拦了下来,让她愈发看清了心中情丝,这叫她不胜惶恐……
要说不恨他,那绝对不是,林琬悺心中挣扎,像是跳湖自尽的人,既因求死而想向下沉,又求生而不断向上浮。
情丝难断,不知从而而起,她多次想起《牡丹亭》,时而生起一抹胆气,可是,
她终归是要守寡的寡妇。
林琬悺轻声吟道:“不可共白头,但愿死相守……”
寄情于诗间,便是最后的胆气了。
他…又听不听得明白呢?诗词落下,陈易瞳孔微缩,嘴唇嗡动了一阵,千百感如细流淌过心间,一时之间,不知所言。
这时,冬贵妃笑眯眯把脸捧到林琬悺前。
她巧笑嫣然道:
“听闻夫人守寡日久,不知夫人想和谁相守呢?”
林琬悺下意识地去摸怀里的香囊,却不曾想…那亲手绣的香囊已经不在了。
“不过诗词小道,无聊闺怨而已,当不得真。”
林家小娘撑起了笑,应对得体。
方才跟林琬悺吵过一通,殷惟郢的脸色眼下更加暗沉。
任谁都知道林琬悺的这番说辞不过借口,诗词里的情意,又如何不为人所知?连陈易都听得出来,她又如何听不出来?先前的敬酒,如今的诗词,殷惟郢心中不快,不过没有发作,而是接过了诗令:“愁来聊纵酒,无泪与君望。”
诗词皆对了上来,可见席间女子,尽非常人可比拟,推杯换盏,令牌自柔荑中交替,但见那凤袍女子欢笑出声。
安后一挥手,女官素心便端了一个锦盒上前,盖子掀开,可见一根凤凰朝阳金簪,红宝石晶莹剔透,如泪般在烛光里熠熠生辉。
“诗令既有败者,”安后看了陈易一眼,又环视席间众女,施施然道:“便亦有魁首,魁首之诗,定胜了众人,既然如此,如今何不让败者将这簪子送于魁首?”
话语落下,陈易的眼睛瞪大。
女官素心端着金簪到他的面前。
而席上众女,在下一刻,几乎齐刷刷地转过脸,四道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
簪子从来是定情之物,而且,太后金口一开,这簪子就要送给胜过其他女子的人。
“那么今夜…
不知陈千户要送给谁人呢?”
…………………
壁画之上,阿修罗王与帝释天相互争战,残阳如血,狂风中带着嘶鸣呜咽,
日月无光,天昏地暗。
是为…
修罗战场。
第二回合,现在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