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里决定好的事(8k大章求月票)(2 / 4)

安后吐出四个字,脑海里关于城破的记忆模糊得不能再模糊,她只记得依稀有那么一件事,有许多人死了,可他们是谁,他们又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就像边关线报里苍白的文字。

人忘掉了记忆,仇恨便失去了根基,那些事都太过遥远,一想起来,原来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安后咳嗽了两声,想起了谁,提高嗓音道:

“他在哪?怎么样了?”

“娘娘,他与那三位座主交手,寻机遁入山崖,就此逃掉了,喜鹊阁连日连夜地搜查,都始终搜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那就还活着。”安后沙哑着道。

想起那个名字,她的指尖颤抖了起来。

胸腔紧缩起来,积郁而起的恨意顷刻席卷,安后剧烈咳嗽,凤眸里掠过不知多少情绪。

安后冷冷道:“他还没死。”

素心不禁低头,她从话音听到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随侍已久的素心忽觉十分讽刺,安后忘记了对西晋陈氏的仇恨,可对陈易的恨却留了下来。

就好像人不记得从前如何花开,但花落的时候,却记得很清楚。

而那隐约之中,除了恨以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

安后逐渐清醒,终归是临朝称制多年的一国之后,慢慢就理清了思绪。

而素心一五一十地把一切汇报给了她。

无名老嬷亦是从追逐剑甲的路上归来,同样一无所获。

宫中陷入到一派冷清的寂静之中,三位喜鹊阁的座主死了,一路追杀更是耗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

景仁宫内此时少有的未烧地龙,素心迎风发抖着,而那凤袍女子一动不动地端坐上首。

“东宫若疏如何了?”她问。

素心连忙道:“东宫若疏一切安好,她安分地待在宫里,这些天来都没有出去过,娘娘你可是要召见她?”

“召见她,召见她来做什么?”凤袍女子的嗓音略显沙哑。

素心一时战战兢兢道:“召见东宫若疏来…吩咐之后剿灭西晋陈氏之事。”

话音刚刚落下。

书案前的凤袍女子便肉眼可见的脸色阴沉下来。

素心的耳畔边,传来了纸张撕裂的声音,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关乎西晋陈氏的谍报。

凤袍女子按捺住凄厉:“都毁了,三个座主平白死了,如何与西晋陈氏交锋?他逃了,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苗子了,都毁了!”

素心不觉间打了个冷颤。

她知道安后为了复仇究竟等了多久,谋划了多少。

可多年的谋划,事未功成便毁于一旦。

“吩咐下去,不必再找了。”

安后的话音自上而下地传下,语气复杂,

“他若有生路,那便算本宫放他一条生路。”

“是……”素心应了一声,接着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那么那几个女人…娘娘要怎么安排?”

素心口中的几个女人,自然是东宫若疏、林琬悺、还有冬贵妃,她们都与陈易有所牵连。

不过陈易走时却并未带上她们,是否因为,其实那人不曾有多少在乎?

景仁宫内寂静片刻。

过了许久,终于传出声音:“各回各处。”

素心走后,凤袍女子缓缓起身。

无名老嬷此时从暗处走出,她头颅低垂,无尽歉意道:“娘娘,我终究没有追上她们。”

安后道:“若寅剑山剑甲真能轻易对付,那也不是剑甲了。”

无名老嬷见安后不做追究,便又道:“娘娘,近来宫里应多加戒备,我担心那陈家竖子折返回宫,对娘娘不利。”

安后默不作声。

无名老嬷不知她心里多少浪涛掠起又落下,也不知她思潮又多少变化,但见她的眸光变了几个来回。

最后,安后冷笑道:“乱臣贼子,想来之后要跟南疆勾连。”

安南王妃不守妇道,与之牵连颇深,无名老嬷自然听闻过此事。

“嬷嬷,派些人盯紧南面吧。”

说完,安后挥了挥手,示意无名老嬷退下。

后者应了一声后,便消失在了景仁宫中。

独剩安后一人站在景仁宫大门处,遥遥眺望,一动不动地屹立着。

她独立许久,阖上眼眸时,都是那飘荡的玉坠。

那一念之差,以为他仍记挂情谊,可如今想想,那不过是他的刻意为之,是他的又一障眼法。

可笑、可笑……她笑了出来。

“本宫说过,天下皆知你是无君无父的逆臣,待朝会之时,懿旨落下,本宫倒要看看,天下人是怎样分说你的罪过。”

…………

朝会到了。

金銮殿上,但见龙椅空悬,而其下面的凤椅之上,有一凤袍女子端坐。

百官鱼贯而入,神情肃穆,这元宵之后的第一场朝会,于礼制而言不可谓不重,更关乎一年国运,故此近乎无人缺席,更无人称病,放眼望去,何其隆重。

伴随太监拉高嗓子的朗声宣告,朝会已开。

朝会盛大,而且官宦极多,故此不是议事朝争之时,往往是宣告朝政结果、任免官员、颁布旨意,正因如此,气氛不可谓不肃穆庄严。

而今日,在惯例的场面话后,宣告的第一件事,竟是治人罪名。

治原西厂千户陈易通敌叛国、畏罪潜逃之罪!需知这陈千户数月前才因救驾之功,得到嘉善,如今却沦落如此,风云变化之快,不禁令百官为之愕然。

但…似乎无人敢有异议。

答案很简单,朝会是宣告结果,而非议事朝争之时,更遑论是新年第一场朝会,便更是神圣庄严。

哪怕有人对此心有不满,也断然不敢冒大不韪,从百官之中出列进谏。

朝堂之上,太监朗声宣读懿旨:“易通贼乱国,先与林党为寇,受纳货贿,贪污,林党覆台,本以救驾戴之功宥,不追前罪,乃望其改过,不意不改,犹妄蔽圣听,肆志妄作,家藏甲六副、藏刃数十、暗通贼,事露之后,杀伤无数,潜逃于外,今不治此乱臣之罪,无以明法度,不言此乱臣之过,无以安社稷……”

懿旨之声落在朝堂之上,众人有耳皆听,金銮殿里一派寂静。

即便有人神色连番变化,但没有人胆敢在此刻出言,触怒那临朝称制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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