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深吸一口气,盯向了他背上的那柄寅剑山形制的剑。
莫名其妙的,她总觉那剑刺眼。
“那把剑是谁送的?”陆英咬牙问道,“你为什么会寅剑山的剑法?”
陈易心里立起十二分警惕,周依棠嘱咐过自己要瞒着陆英,若是给陆英说了,只怕周依棠要颜面扫地,师徒间的关系骤然崩塌。
陈易道:“这剑是我自己铸的,至于寅剑山的剑法,是我偷学的。”
“你撒谎,寅剑山是女子剑法,没人教你,你怎么可能轻易习到?”
陆英把剑逼紧了些,陈易微微抬手挡剑,就见肌肤上多出一条血痕。
陈易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师姐是什么性子,可真给人伤着,还是心里不愉。
陆英继续道:“你不说是吧?”
陈易好声好气道:“
“这话我没法说,江湖上私授武功是大忌,搞不好要挑断手脚筋,我若说了,就是害了别人。”
陆英脸色发青,这话说得,岂不是他跟师傅真有什么关系,再替师傅隐瞒?
她必须得问个究竟。
陆英咬了咬牙,逼更紧道:
“你性命就在我手里,我大可一剑穿心,再搜你魂。”
陈易敛了敛眸子道:
“试试?”
陆英一下被激,一剑就朝人手臂刺去。
但见那剑意忽地出现一丝波荡,陆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陈易像条游鱼一样偏转了剑锋,接着反身闪到了她的身后。
还不待陆英回手一斩,她就被人像提猫一样提了起来。
陈易抓住她后脖子的衣衫,接着握住她的手腕一震,长剑就落到了陈易手里。
“你、你!”
陆英一阵尖叫,想要回头打人。
陈易提着她,抬起一只剑身,反手就朝道袍下的浑圆处来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夜色间格外刺耳。
陈易恶狠狠道:“真想刺我,你不客气我也不客气。”
陆英双目瞪大,瞳仁猛缩了起来,压根不相信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师尊都没有打过!陆英怔神间,陈易按捺住长剑里的剑意,尝试着通过剑意与之沟通。
而他猜测得没有错,这剑意察觉是他,就及时收住了,不然他当时也不可能成功夺剑。
陆英渐渐回过神来,美眸瞪得老大,羞怒道:
“登徒子、登徒子!把剑还给我,我生气了!”
陈易继续道:“趾高气昂是吧,还得教训。”
说完,又是一抽。
夜色溟漠之间,道袍滚动,肉浪微掀,陆英羞怒至极,脸红得可怕,偏偏又无可奈何。
“安分了没?”陈易下意识问道。
接着他愣了下,其实自己不该对大师姐说这样的话。
陆英不知陈易心里在想什么,眼下她脸颊通红,哪里肯认输,疯狂摇起头来,昭示自己的宁死不屈:“你放开我,你这登徒子、叛国贼,你不得好死!”
陈易深吸一气,像前世那次一样,往臀儿抽了起来。
啪——
“登徒子你收手!”
啪——
“……”
陆英气得梗直脖颈,脸颊通红本来不想作声,但眼角余光忽地瞧见什么,惊声道:“停、停…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陈易瞧着一看,似乎是她的师姐师妹们在找她,为了吓唬她道:
“都是些小丫头片子。”
“你!”
“一群小丫头片子,我怕什么?”
“你、你!”
“放心,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我哪怕对你有非分之想,她们也看不懂。”陈易恶狠狠吓唬道:“便是你师傅来了,也就是个这辈子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
陆英气上心头,一阵剧烈喘息,接着瞧见一个身影缓缓靠近山洞,身上穿着寅剑山的道袍,那不是青元还是谁?同门师妹来了,还要撞见自己给人欺辱的模样,陆英脸色发白,脑子一昏,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陈易愣了下,又几分哑然,只能稍微放下陆英。
他转头过去,准备看向那个赶来的寅剑山女道。
正当他斟酌着交涉之辞,那女道如鬼魅般闪来,回过神间,剑已无声无息搭在了脖颈上。
陈易一惊,只觉脖颈微凉,他已是四品武夫,可这一瞬间竟看不清这女道的动作。
“你是谁?”
她拂过了脸,像是解除了幻术,陈易瞪大了眼睛。
“小丫头片子。”周依棠道。
“…师尊怎么是你?”
“我不是你师尊,”独臂女子顿了顿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
冷月寂静,树林间寒风凄凄,陈易整个人浑身僵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与她重逢,更没想到周依棠竟然会用幻术混迹到一众寅剑山弟子之中,以此保护陆英。
此刻她的容颜映入眼帘,阔别近半年,陈易心中万千思绪涌起。
自那时分别,原来已隔这么遥远。
思念的时候不曾留意,如今再见,自己方知时间流逝。
陈易下意识想伸出手,可脖颈间的寒光闪了下,他立刻止住动作。
他想抱她一下,可问题是一把剑架在脖颈之上,而且她还把里面的事都听到了耳内,回过神来后,陈易额上冒了些汗水。
周依棠扫了陈易一眼,又看了眼陆英,冷声道:
“你对你师姐做了什么?”
陈易缓过来,脑子急转道:“她把剑搭在我脖子上想教训我,所以我还以颜色。”
“我也把剑搭在你脖子上。”周依棠压了压剑,“你也要还以颜色?”
“不会,我分得很清楚。”
“何来清楚?”
“…师姐教训的不对,师尊教训的对。”
“但你为何要…抽她?”
陈易几分讶异地看了看周依棠,她的脸在夜色里并不清晰,可他却能听出话语间的繁复意味。
有点愠怒,还有点…醋?
“因为…”陈易豁出去般道:”她前世也打过我戒尺,我也抽过她,如果我对她有意,断然不会抽她屁股!”
至于陆英以后在周依棠眼里的形象如何,陈易不管了,先混过去要紧。
周依棠敛了敛眸子,似在思索。
陈易贴近了些,也不管剑还在不在脖颈上,道:“你我既是拜过堂的夫妻,我更知你视她为女,那于我而言,也大抵相似,所以我跟她光风霁月、清清白白,也因此才能随随便便,你知我为人,这一世见过这么多的女人,哪怕处处留情,都把你放在最深处,你说,我又如何不在乎你的所想?”
周依棠眸光流溢,微风掠过,掀起她的衣角,像是风在劝她。
陈易又道:“我跟谁好,几乎不曾瞒你,只因你在我心中位置最正,殷听雪我没瞒你,殷惟郢我也没瞒你,那你说,我又何必为陆英之事瞒你?”
他用词从来准确,用“几乎”二字,既倾诉衷肠,又不是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