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尚立在点我?赵彦心头奇怪,也怀着同样的想法。
姜尚立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转身去指挥小厮上菜,错开了视线。
赵彦回过头来,眸光在陈易身上已扫了几个来回,陆英不安地朝陈易靠近了些。
陈易勾唇微笑,赵彦在判断他的武功,他又何尝不是?发丝束起,每一根都收拢在束冠之中,是为厮杀间不让发梢干扰视线,衣袍宽大,层层叠叠,其中不知藏了多少暗器,眼角的皱纹很多,证明他经常眯眼远眺,端详猎物。
“那赵先生做什么起家?”陈易按住椅子,但没有坐下:“厨子?”
“先生你怎么觉得是厨子?”
“如果不是厨子,那虎口上…”陈易笑吟吟道:“怎么会有茧呢?”
赵彦的手顺理成章地松开了椅子,收到了背后道:“坐,请坐。”
陈易悠然落座。
赵彦往后退了一退,同样落座,放在背后的手比了个手势。
宽阔的厢房内,灯火昏暗之处,长帘下的砺锋阁杀手蹲下了身,自暗门中离开。
姜尚立也落了座,笑道:“两位,聊得如何?倒把我这个县令给落在这了。”
“哪里敢冷落县令。”赵彦起身给他斟酒,道:“不过倒一事想请教县令,龙公子过去是做什么的?”
姜尚立道:“这事你还得亲自去问龙公子,我若是知道,岂不是相面的不成?”
赵彦这时道:“鄙人不才,恰好会相面。”
陈易将身子微微前倾道:“哦?还请相相?”
赵彦单手负后,站起身来,靠近过去。
陈易将身子后倾,身子倚靠椅背,姿态慵懒,一只脚恰好伸到了赵彦的身下。
一旁的陆英这时才瞧出一些端倪,这脚随时可以抬起,由下而上踢碎人下巴。
只见赵彦将负后的手伸回来,平放到腹前,呈现虚握的模样,拦住那脚的去路,接着脖子伸长,慢慢打量陈易。
“好面相,额头饱满,印堂发亮,有官运啊。”
“但我现在游走江湖。”
“只是官运有点散,公子发量多,分走了额上的官运。”赵彦顿了顿道:“公子散出的官运有些多。”
“散去哪了?”
“姜县令的县令,怕是承了公子的福。”赵彦意味深长道。
陈易还没回话,姜尚立就大笑道:“我一个县令,哪里敢分龙公子的官运,要是分了官运,我就不是县令了。”
话音落耳,赵彦心中暗暗思忖,看来这姜尚立没跟这千户暗中媾和,没有卖了我等砺锋阁?
陈易则道:“继续相面?”
赵彦回过神来,笑道:“公子官运虽散,财运却不散,在哪里发财啊?”
陈易回道:“干点走镖的事,一路见血,一路是人,都是血汗钱。”
“谁的钱不是血汗钱?”赵彦道。
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大笑。
陆英看了看陈易,又看了看赵彦,少女听不懂话语的玄机,但又怕尴尬,只好捧着脸赔笑。
席间有婢女上酒,陈易捧起酒碗道:“血汗钱,难挣啊。”
“什么钱好挣?”
“不用血汗的钱最好挣。”陈易转头朝姜尚立敬酒:“我看县令爷的钱就好挣,就在挣我的钱。”
姜尚立受宠若惊,酒碗捧低了一分道:“龙公子英雄豪侠的钱,不敢挣。”
赵彦眯了眯眼睛道:“那县令是要挣我的钱啊。”
“劫富济贫的钱,也不敢挣。”
“都不好挣,那就是两个都挣?”
姜尚立额冒冷汗。
簌簌簌。
厢房外传来脚步声。
陈易和赵彦警惕起来,不约而同按住了兵器。
姜尚立起身道:“衙门的小吏找我,还请稍等片刻。”
赵彦道:“县令爷,不要走远,叫人担心啊。”
“自然。”
姜尚立应了一声,就走出门去,就在门边露出半个身影。
秦图出现在他面前,得到姜尚立示意后,弯腰低头,把嗓音压低道:“县令爷,不是要卖了这龙公子给砺锋阁吗?”
“你看他身边那女的,那道袍…是寅剑山来的!”姜尚立语速飞快道:“剑甲…惹得起吗?不能误伤,起码得支开。”
秦图瞪大眼睛道:“那咋办?不把这龙公子卖掉,小的怕走不出这清风馆,还是卖掉吧。”
姜尚立偷偷回望了一眼道:
“计划对不上啊,他们要联合点我了!”
…………………
相较于清风馆三楼的暗流涌动,另一处反倒是一众道人会宴,其乐融融。
既是道人相会,由于各自斋戒不同,自然是以茶代酒,要佐酒的事,自然是之前论道会上的谈资。
“好一个‘大盈若冲’,不曾想这些翻来覆去被前人说尽的道经言语,今日竟有这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