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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同城内,王家宅院里。
“出来了吗,胎儿出来了吗?”
“来了、来了,是个女娃子。”
前四个字落下时老妇人还眼睛瞪大地期待,后几个字落下时,脸就黑了下来。
又是女娃…
这儿媳妇嫁进他们王家以来,已生五六个女娃了。
这一回分明请了一众巫祝跳大神,到头来还是女娃。
满手是血的产婆半个身子在门外、半个身子在门内,两脚跨着门槛,王家的门扉宽敞,那条楠木门槛粗看上去像独木桥。
王婆子耸拉着眼皮,垂眉似是琢磨,产婆知这是在考虑什么,就问道:“还要吗?”
王婆子没一丝犹豫道:
“女娃子命贱,过不了冬。”
这就是不要了。
产婆点了个头,没急着回产房,就又问道:
“那这是丢去寺庙,还是给送人啊?”
苍老褶皱把老人斑挤入缝里,王婆子眉皱得紧紧,心里几多翻腾琢磨,滚来滚去也把话滚出来,产婆以为这是要她自己定夺,正准备回房去。
却突然听到王婆子问:“咱老王家来的都是女娃,就没个男娃,咋偏偏女娃这么爱投胎过来呢?”
产婆随意回道:“穷养儿,富养女,王家有福……”
话还没说完,王婆子打断:“别恭维咱了,老王家穷。”她停了停嘴,又补充道:“顶梁柱干的是下九流的活计,没几天揭开锅的日子。”
产婆转溜了下眼睛,试探着道:“那您这意思是?”
“用土方吧…过桥。”王婆子眼皮都不抬起,更不看屋里的母女一眼,“做慢一些,把那些女娃吓怕,她们就不敢投到咱家了。”
饶是见惯了是非的产婆也不住眼皮一跳,不是怕溺杀女娃,而是王婆子说完话后也不走,是要亲眼看着女娃过桥了。
不一会,产婆便把女娃抱了过来,期间连争抢都没有,显然王家的儿媳妇早就习惯了。
大木桶里倒满了水,夹着一小块薄木板,还在恸哭的婴娃给按着腋下放在上面。
“宝宝过桥、宝宝过桥,咋啦,落水啦……”
噗通。
婴娃脑袋一翻,落水里了。
哗啦。
刚大声哭喊没几声,又被拎了上来。
“宝宝再过桥,宝宝再过桥,哟吼,又落水啦……”
…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