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斗笠走在乱石密布的水滩上,身后是雨过云彩。已是入秋,风一下就冷了,闵宁新添了衣物,在外套了暗红大氅衣,腰带系松些,风吹来就咕咕滚圆一圈,整个人好似御风而起,算是这行路上为数不多的趣事。
走江湖这一路以来,闵宁从不觉多少烦闷。
虽说不是日日都有行侠仗义的事做,然而似是猛虎脱笼,新天地中任什么都值得人新奇,便是随处能见的花草树木,都总觉比京城中所见多一分野性。
唯一的问题是,会经常十天半个月都没个人说话,这等情况,要么就朝天大吼一声,发一阵疯,要么就去骚扰下著雨。
这也没个办法,毕竟孤身行走。
若说一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值得结交的?自然是有。
只是萍水相逢,走过这一路,就没下一路了。
流水湍湍,天地寂寥,闵宁伸了个懒腰。
一路顺水而走,忽见水边野庙。
荒草萋萋,脚下踩到硬物,原来是庙外断开的石碑,上面的字迹已模糊不清了。
望一眼天色,要不了几个时辰就黄昏了,何不在这歇息?
歇息就歇息!闵宁跨过断碎的门槛,入了门内,就见庙里结着大片蛛网,香炉漏了一角,案上布满尘土,这野庙废弃了多久,由此可见一斑了。
她从方地里摸出了地铺,随意往地上一摆,望了眼废弃的神龛,牌位离奇的新颖,似乎有谁特意立好,却又有厚厚的蛛网蒙在其上,纠结缠绕,像是要把它封住、不能示人。
路过野庙要上一炷香,闵宁思索片刻,摸出一炷香点燃插上去。
正要回头。
呼。
风一吹,香灭了。
闵宁眯了眯眼睛,再度点燃。
香还是灭了。
这座庙…似乎有鬼啊。
望着那比阴翳里的牌位,闵宁沉吟片刻,直接拿起往地上一砸!“敬酒不吃吃罚酒。”
闵宁砸完之后,还踢了一脚。
恰在此时,残破的庙门嘎吱摇晃,
阴风凄凄,房梁上好似垂挂着人脸,门外还有似有若无的哭声……
闵宁只是一笑,有鬼就有鬼!………
哒哒哒。
有脚步声。
闵宁豁然睁眼,漆黑如墨的夜色里环视这野庙,只觉浓郁的黑暗有什么逼仄过来,压得人近乎喘不过气。
她毫不惊慌地坐定原地,从腰间解下酒葫芦,大大灌了一口。
一手举酒,一手按住腰间刀柄。
只见门外夜色里隐约冒出人的轮廓,一个两个三个…从黑夜里挤了过来,随之是零星照明的火光。
哦,看来不是鬼。
闵宁忽觉扫兴,本来想着趁夜醉酒斩鬼,之后把这事随意给个说书人一说,叫人去添油加醋一番,引为她闵宁的一桩佳谈。
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人。
那行人入了野庙,笼共有六位,四位都是成年汉子,剩下两位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其中女孩还光着头,像是个小尼姑,他们几人看见闵宁也是惊奇,手都差点按到了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