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一直要找的谍子,不在妙尚寺,也不在重阳观,就在他的元丰楼里……
……………………“此事当真?”殷惟郢黛眉紧蹙,“封印抑制不住了?”
重阳观道人重重点头,满脸恳请之色:“观主不幸遭难后,剑池禁地的封印大阵便一下失去真人支撑,再加之这几日连是凶日,这封印,我们一众道人如今不过是勉力维持。”
重阳观本为全真教在山同城的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当年山同城繁荣时确是香火鼎盛,但也因时而兴,因时而亡,到了他们这一代,已许久都未出过一个真人,好不容易候来一位江心,却又死得不明不白。
殷惟郢眉头微蹙,接着道:“江心真人会请各路道友来重阳观内探寻机缘,谋求封印之术,这么久就没商量出个对策?”
道人顿时有几分尴尬,眼睛都垂了下去,支支吾吾道:“来此的众道友大多是小门小派,或是云游散修,说是会请各方道友,其实主要还是请神女的太华山、以及寅剑山两脉。”
殷惟郢不禁道:“既然如此,何不直言?”
“…我等重阳观是为全真道,与太华山、寅剑山是不同的门庭,就是只怕直言此事,会弱了我全真的气势……”
殷惟郢摇头叹道:“死要面子活受罪。”
“神女教训的是…”
道人说完,捧茶的手微微发抖,倒是几分坐立难安。
若非情况严峻,他们断不会这般上门直言,剑池的封印已愈发松动,不时便有剑气流溢而出,落地割出数尺深痕,骇人至极,从前进去寻觅机缘的各路道士们,如今临到阵时,反而纷纷退避,逼不得已,他们只能派人过来请太华神女出手。
殷惟郢将之神色尽收眼底。
道教数脉,唯全真教最重门庭之争,昔年王重阳在时,曾四处砸毁天师道所立的麻姑庙,改立岳姑庙,由此与一众道门结下怨仇,而时过境迁,如今道门宗派之争虽有缓解,不再彼此对立,可即便如此,全真教相较于其他道门,仍旧自视甚高。
如今把人逼得不得不低头过来明言,可见江心真人的死对重阳观的打击何其之大,又可见重阳观的形势何其严峻。
见殷惟郢似在思索,道人出声劝道:“我辈道士同气连枝,从无见死不救之理,更何况如今告急,若是封印崩塌,只怕不只重阳观要见血,连山同城的百姓也危在旦夕……”
殷惟郢旋即看了一眼陈易。
陈易思索后道:“去吧,跟陆英一起去。”
不远处安静品茶的陆英稍微抬起了眼,又飞快垂下。
殷惟郢转头向那道人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等自会前去拜谒。”
道士起身作揖,拜谢道:“还请速来。”
说罢,他正欲转身就走,陈易则叫住他道:
“这位道长,想问下你怎么一个人来?”
“有群官兵说我重阳观内出了贼寇,观里观外都被封锁了起来,我也是请示过后才被放出的重阳观。”
“好,没事了。”
陈易摆了摆手,仆妇迎了过去,把道士送出了大门。
待道士走后片刻,殷惟郢转头看向陈易。
她先前听闻重阳观内藏着那一众西晋谍子,喜鹊阁和黄景等人多日以来便是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却又一无所获。
如今要她去重阳观,殷惟郢虽不心忧自己的安危,只是在他面前,倒是做些柔软姿态也未尝不可。
她便假意要他来陪,如此一来,他虽会嗔怪,只怕仍旧把她护得紧紧,这样拉扯间让他沉沦更深,到某一日,想来他会心甘情愿地扮猪脸,再喊一声“好姐姐”。
心念至此,殷惟郢已有定数,嘴角微翘,要清声开口。
陆英这时忽然道:“陈易,你是不是陪我去?”
殷惟郢愣了下。
这是她要说的词啊!
虽说无论是陪她去,还是陪陆英去,都是一样,但感觉上就总有些怪怪的,好像若是后者,自己这大夫人就沦为陪衬似的。
想到这里,再瞟了眼陆英,只见后者直直望着陈易,眼睛一眨不眨。
眉目传情?
殷惟郢心都提起来了,唇齿轻咬,盯了盯陈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