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刘协闻言默然,他皱眉思考了起来。
“不可。”国舅董承连忙开口,他摇了摇头道:“李榷、郭汜虽是急于引兵退去,可凉州兵精,惯于征战,而陛下帐下虎贲羽林之士皆已惫乏,以疲敝之卒不能当骁锐之士……臣意当稳妥行事,先答应李榷、郭汜请求,同彼等相为和睦,让李榷、郭汜释放了擒获的百官、宫人妇女,并归还劫掠到的乘舆、器服,然后见机行事。”
“国舅老成之言,陛下当思之。”宗正刘艾拱手附和了一声董承。
“太尉。”天子刘协面色摇摆不定,自董卓死后,李榷、郭汜把持朝政,残害忠良,为祸万端,因而他对李榷、郭汜甚是愤恨,见到有机会打击削弱李榷、郭汜的力量,且说不定能趁隙拿下李榷、郭汜的人头,他不太想放过这个机会。
但宗正刘艾和国舅董承都否决了尾随追击李榷、郭汜的想法,天子刘协也不由彷徨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想听一听太尉杨彪的看法。
太尉杨彪闻言,他斟酌了片刻,老成持重的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天下万民系于陛下一身尔,不可轻身犯险……宜从国舅之言,答应李榷、郭汜请和的念头,先让李榷、郭汜释放了擒获的百官、宫人妇女,以及归还劫掠到的乘舆、器服,然后我等再做打算。”
言罢,太尉杨彪看到了刘协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神色,他宽慰刘协道:“陛下,李榷、郭汜弄权之贼、盗寇之辈尔,饥则寇略,饱则弃余,无终岁之计,彼等早亡败亡……且有刘益州在,高悬李榷、郭汜的贼头于城墙之上,想必是指日可待,陛下不必急在一时,可稍待之。”
“众卿之言是也。”天子刘协从善如流,他应下了众人的合议,而后他转头向王昌说道:“劳烦卿回复李榷、郭汜,二贼若是愿放了擒获的百官、宫人妇女,归还劫掠到的乘舆、器服,朕便答应他们的请和之议,不然,朕便同彼等厮杀到底。”
最后一句话,天子刘协发自内心,几近是恶狠狠的道出,甚是不符合天子的形象,只是忆往昔,多少忠臣良将为李榷、郭汜所害,如司徒王允那般的一日千里、王佐之才,设计诛灭国贼的大贤都为李榷、郭汜所杀,念及王允,刘协痛心不已。
虎贲王昌本意是趁机看看有无机会诛杀李榷、郭汜二贼,但见几名朝廷重臣皆是以天子安危为要,秉持着老成持重的想法,他位卑言轻,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他拱手向着天子刘协领命告退:“陛下之言,我定送至,只是臣这一去,不知李榷、郭汜二贼下次是否再以我为使,后面是否有机会脱身,得以服侍于陛下左右,故而当是辞别,还请陛下保重,努力加餐饭。”
“卿可见机行事,若有机会,当从二贼处脱身,卿要是有脱身之日,朕当亲迎之。”天子刘协握住虎贲王昌的手,衷心的言道。
“多谢陛下,臣就此拜别。”虎贲王昌湿了眼眶,他不舍的挣开天子的手,就此拜别。
掀开帘帐,孤星寒月顿时入目,寒风席卷而来,虎贲王昌侧头再看了一眼帐内的天子刘协,见着刘协稚嫩的脸庞上过于成熟的端重,他心中欣慰,天子贤明沉稳,外有刘益州那等的强藩,这浑浊哀鸣的世道说不定能得到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