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这会儿是一刻都不想待在严绍庭身边。
也不知是出于何意。
甩了甩袖子,就随着吕芳进了内殿。
内殿。
嘉靖斜卧在道台上,眯着双眼,斜觎向走进来的徐阶。
他抢先开口道:“听说鄢懋卿回京后,带回来的银子都交到朝廷手上了?”
徐阶躬身点头。
“回禀陛下,臣这里有朝廷刚刚整理出来的,鄢懋卿回京后,上缴到朝廷的钱货数目。”
说着话。
徐阁老就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本。
吕芳看了一眼皇帝,便上前接过奏本,送到道台前。
嘉靖一挥袖袍,身子一弹。
那奏本便收到了手上,而他竟然是姿势亦如方才徐阶进来时一样侧卧在道台上。
徐阶看了一眼,正要开口。
然而在他身后,却有严绍庭的声音传来。
“陛下,臣,严绍庭,有本要奏。”
刚刚拿到奏本的嘉靖,不由眯眼看向帷幔遮掩着的殿门外。
徐阶更是眉头一紧,低着头,眼神则是看向了身后。
嘉靖嘴角一扬,徐阶送来的奏本便藏在了那宽大的道袍下,而他另一只手则是弹了弹胡须。
“准。”
“就在殿外奏事。”
老道长的声音传到了殿门外。
众人看向坐在殿门前凳子上的严绍庭,心中复杂不已。
瞧瞧人家。
不光是在这万寿宫能有赐座。
想奏事,那就能奏事。
皇帝家的儿子,也没这个待遇吧!
严绍庭也同样是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本。
他面带笑容。
忠臣?
今天这个万寿宫里。
只有自己才是大明朝的忠臣!
“臣闻顺天府新任知府,上任之初,便前往昌平,意欲求得昌平治民富民之法,只是昌平众人都是只懂其一而不知其二。
“然臣近来又染疾在家,原本早就写好的条陈,也未曾来得及奏于陛下处置。
微臣得陛下庇佑,大病初愈,今日万寿宫圣前奏议,便将当时写好的条陈一并带来,奏请于陛下圣阅。”
此言一出。
殿门外,众人眼神又是一变。
虽然严绍庭没有明说,但在场谁不知道现在的顺天知府是徐阁老家的老大徐璠。
徐璠想要从昌平取经,将昌平之法用在密云,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
听说现在这个徐璠,整日都泡在密云那边,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更不知道究竟从昌平又学会了几分真本事。
但是现在。
严绍庭竟然要将昌平之法,尽数送到圣前。
这意思,其实不就是愿意将昌平之法,转交给徐璠?
严绍庭竟然这般大度?
他不会是在那些写好的条陈上,埋了什么不易发觉的坑吧。
高拱则是目光敬佩的看向严绍庭。
他倒不认为严绍庭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既然他严绍庭愿意主动交出来,就说明那上面只会是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事情都写明白了的。
只是高拱却有些不能理解。
为什么严绍庭要这样做。
因为就算他严绍庭不说,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
这种东西,就如同家学一样。
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