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紧接着又说道:“只是历来,国朝都未曾有过抽调官兵,行于地方征收税课之事。此次若苏松两府开征协防商税银,自当以苏松两府衙门为首,内廷并都察院派人监督征缴。
“税银收缴,官府切割,转运军中。大军身处前线,日夜防备贼患,时时征讨厮杀,如何有精力能完备税银收缴?更何况军中少有能识文断字之辈,官兵性子又多是暴烈,一旦地方上征缴税银之时出现情蔽。恐会引发冲突,乃至动乱。”
当兵的就该去做当兵该做的事情。
收税?
痴心妄想!
而一旦这笔压在苏松两府身上的协防商税银的征缴任务,转交给了苏松两府的地方官府衙门,那么中间就能有更多操作的空间。
内廷和都察院派人监督又如何。
这么多年。
朝廷派了多少内廷的太监和都察院的御史去地方上催缴税课。
光是这些年,内廷派去湖广道催缴矿税的总管太监,就不计其数。
可是湖广道的矿税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
事在人为啊。
徐阶目光幽幽。
徐阶之后。
严讷、潘恩等人自然是紧跟其后附议。
让当兵的来收税?那他们下面的人,还怎么继续上下其手?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
可是严绍庭却决然不能再将收缴税课的权力,转交给地方官府。
尤其是苏松两府的地方官府衙门。
今日促开苏松两府协防商税银,说是捅向徐老狗的一刀。
但更重要的是为了税兵的出现。
只要苏松两府用上了税兵。
那么日后在其他地方,也能同样用上税兵。
事情,都是要有个开头的不是。
只要开了头,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严绍庭当即说道:“陛下,开征苏松两府协防商税银,乃是为了东南五省平倭事所用。若是转为地方官府征缴,岂不是让苏松两府地方官府衙门徒增负担?
“而且地方税课本就繁杂,再加协防商税银,账目混杂,日后查账难免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且官府收缴税银,中间便多了好几层手续。
“官府胥吏于各处税关收缴税银,必然是先转运于县库,县衙户科登记造册,再转运至府库,府衙又要再登记造册一遍,最后才能转运到军中以供使用。
“如此繁杂,而分明可让东南五省抽调军中识字精通算术的官兵,编练协防商税银士卒,直接收缴税银自行转运军中各处。
事后只需内廷及都察院所派官员核销账目,便可账目清楚,一眼即可分辨是否存伪。如此,又何必大费周章,转为地方官府收缴这笔税银?”
徐阶当即说道:“军中莫说是精通算术了,便是识文断字又有几人?”
这时候。
严绍庭未曾开口。
反倒是胡宗宪轻咳一声。
徐阶当即回头看向这位新晋兵部大司马。
嘉靖亦是面露笑容的看向了自己心爱的兵部大司马。
胡宗宪面露笑容,拱手开口道:“得陛下隆恩,赏用定国公府、英国公府、成国公府三位小公爷于浙江道戚继光山字营。
“去岁一年,英国公府张元功、成国公府朱时泰二人,皆在山字营统领兵马,亲赴一线与倭寇作战。
“而定国公府徐文璧,则是被戚继光留任在中军大帐,掌管军中钱粮用度。而徐文璧亦是在闲暇之余,教授山字营官兵识文断字,兼修算术,以求军中各营队能自行掌管所部军需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