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恩心中感慨万千。
他不由哀声一叹:“劳烦润物记挂,老夫及家人今日还乡,竟然亲自前来相送。”
严绍庭笑了笑:“毕竟晚辈和潘先生过去同是在朝为官,相识一场,如今先生携家人还乡,于情于理也该当出来送一送,祝愿先生还乡一路顺风。”
见得严绍庭果然是来送自己的。
潘恩脸上露出笑容。
但他心中却是不禁唏嘘了起来。
作为过去在朝堂之上的对手,严绍庭都能前来送自己还乡,但某些人啊……
不提也罢。
潘恩摇了摇头,目光闪烁着看向严绍庭:“其实这一次我潘子仁败了,也是合情合理,老夫亦是知晓,这件事润物必然是参与其中了。”
严绍庭当即面露尴尬:“潘先生……”
潘恩却是举手一挥,摇着头道:“不过那都是朝堂之上的争斗罢了,朝堂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润物想要扳倒老夫也是无可厚非,若是老夫有机会,也定然会将润物和你们严家扳倒。”
说完这句话。
潘恩竟然有了一丝释然。
昨日退出万寿宫,离开西苑之后,这一次的很多事情他都想明白也想清楚了。
虽然有些气愤,但也知道这是必然。
而今天在看到整个通惠河码头上,只有严绍庭是亲自前来相送。
他心中最后那一点怨气和已经是一扫而空。
就如他自己所说的。
朝堂之上的争斗,无可厚非,也无法避开。
但朝堂之外。
却是能见得人品秉性的地方了。
严绍庭想要说些什么。
但潘恩却是笑了两声,开口道:“其实说起来,老夫也不得不佩服润物的才智谋略和手段,很好!老夫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如润物这等英才了!或许,这也是我大明之福啊。”
如今的潘恩也算是无官一身轻了,说起话来也更加的从容。
他继续说:“老夫可以明着对你说,虽然老夫知道这一次潘家如此结局,伱润物必然有一份责任,但老夫和潘家日后绝不会因此而找你和严家的麻烦,一切从昨日老夫被罢免便已烟消云散了。”
没错。
他已经看开了。
但真的就看开了吗?
严绍庭只能是拱手道:“潘先生深明大义,晚辈谨受教。”
潘恩却是摇头道:“这些就免了,今日润物前来送我,老夫铭记于心,临别之际也有几句值不得事的叮嘱,若是润物相信,日后万不能忘。”
严绍庭当即抬头,作洗耳恭听状。
潘恩则是幽幽说道:“如今朝局如何,润物比之老夫看的更清楚。徐阁老虽然是严家当下之对手,但严家日后如何,润物日后能到何等地步,一切皆系于皇帝之手,却也不能一切都系于皇帝之手。”
说完之后。
潘恩便亦是抱拳拱手,回了一礼。
等他转身走到马车前时。
又转头看向严绍庭。
潘恩笑着说道:“言尽于此,万望润物在京珍重,老夫只盼能在乡野,听闻润物步步高升。”
严绍庭也笑了。
带着严虎退让到了路边。
“潘尚书……”
“一路顺风。”
潘恩笑着挥了挥手,便走上马车,进到了车厢里。
马车从严绍庭的面前穿过。
随着风,窗帘被吹开,露出里面的潘恩父子二人。
潘允端面容呆滞,双眼明亮,张着嘴喊道:“爹!爹爹!这个大哥哥好生英俊!”
潘恩转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