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哼哼了两声。
那篇所谓的国朝胥吏衙役考察报告的文章一出来,自己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李春芳当即说道:“严绍庭这不是将您架在……”
“架在火上烤?”
徐阶显得很是随意,笑着回了一句。
李春芳当即躬身颔首:“只是我还是想不通,他这样做究竟所为何事。”
给徐阁老扬名?这可不是严绍庭会干的事情。
徐阶正要开口。
这头几名眼看着就是刚从内阁出来的官员,一看到徐阶和李春芳两人,当即便围了上来。
“徐阁老高义!”
“国朝上下,能为我等说话的,也就只有徐阁老了。”
“官府胥吏之如虎行径,下官等人过往可是深感切痛,此番有徐阁老为下官们仗义执言,实乃天下官员之福。”
“若朝堂之上能多几位如徐阁老这般的好人,我朝吏治定然是能焕然一新!”
“请徐阁老受我等一拜。”
几名小官七嘴八舌的胡咧咧着。
然后便动作统一的朝着徐阶拱手弯腰作揖。
徐阶只能是脸上挤出笑容,干笑着拱手道:“不过是朝政所需,当下高阁老督办整饬吏治。而吏治所系,在官在吏,或有贪官但更有污吏,胥吏十倍于在朝官员,其害更胜!”
这等公式般的应答,对于徐阶而言,就是轻车熟路的事情罢了。
几名小官又是一阵吹捧,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让出路,先让徐阶、李春芳走,然后才小声嘀咕着,继续吹捧着徐阁老是个大大的好人。
李春芳侧目注视着徐阶的脸色。
等到前方再无官员,徐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哼!”
徐阶冷哼一声,肉眼可见的生出怒色。
李春芳小声道:“阁老,其实不如将这件事挑破,道出其实皆为严绍庭所为,到时候……”
按照他的想法。
既然这件事是奔着天下官府胥吏衙役去的。
那么不如挑明了那篇文章是出自严绍庭之手,到时候天下胥吏必然会记恨上严绍庭和严家。
亦如那篇文章所说的胥吏之害一样。
到时候严家要做什么事,就得被官府胥吏们盯上,说不得有了机会就会给严家使绊子。
徐阶却是当即再次冷哼一声。
“糊涂!”
李春芳赶忙躬身,做俯首听命状。
徐阶阴沉着脸说:“严绍庭这会儿算是给老夫出了一道难题了,老夫如今算是踏入他设下的这个两难境地了!”
原本自己之所以在京中各部司衙门大发雷霆。
目的就只是为了引出朝政混乱,内阁需要再添新人,用来整饬朝政。
可没想到,严讷不曾入阁,李春芳没法接任礼部。
现在。
这件事还被严绍庭给利用上了。
不挑明,自己就要生生受下这份盛名,但却要被天下胥吏记恨上。
若是挑明了事情其实是严绍庭干的,那天下官员就得记着严绍庭这个恩情。
毕竟。
这是严绍庭在为天下做官人出面说话,在力陈官府胥吏衙役之害。
他严绍庭是在为天下官员出声。
不论如何做,这件事自己都占不到半点好处,却能让严绍庭收获满满。
如今这件事情。
已经是从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自己不管怎么做,实质上都会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