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官绅人家子弟。
两个小子恭恭敬敬的朝着严绍庭行礼。
“晚生见过严宾客。”
严绍庭笑着点点头,侧目看向张居正:“两位公子不日便要入读昌平书院,太岳兄尽管放心,二位公子学业之事,有三位老先生在,定然不会让公子们耽误。”
张居正连连点头:“能让严阁老亲自开口,许诺三位老夫子收下这两黄口小儿,我已无所求。”
这倒是真话。
天下间,多少读书人想拜在聂豹三人门下却无门可入。
严绍庭亦是含笑不语。
张居正这时候却是板起脸看向两个儿子:“为父奉旨南下赴任,不在京中,你兄弟二人日后便长居昌平,入读书院,不可仰仗为父身份,须得要安分守己,若有懈怠,严宾客便如为父当面,可代为训诫你二人!”
前半句是对儿子说的。
后半句则是对严绍庭的请求。
两个小子倒是真的乖顺。
听到父亲张居正的话后,兄弟俩便是立马再次躬身抱拳。
“学生张敬修、张嗣修,见过先生。”
严绍庭面露诧异,目光不由的看向张居正,没想到老张竟然临走前还玩了这一手。
可张家兄弟二人已经这般称呼自己。
严绍庭也只能是坐直身子:“汝父为朝尽忠效力而南下赴任,日后你二人若不乖顺,我也只好代汝父教训尔等。”
兄弟俩又是一阵作揖应下。
见儿子乖顺,张居正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这才挥了挥手,待两个儿子退下后,方才轻叹一声:“今日一别,不知几时方能回京。润物在京中,居庙堂之高,周遭却是凶险万分,万望慎重而行。”
严绍庭当即看向了他,点头道:“太岳兄放心。”
张居正却是摇了摇头:“俗话有云,困兽之斗,垂死挣扎。我观朝局,恐已至此。加之圣上……越是这时,朝中动荡便必定越发激烈,还是要慎之慎之再慎之!”
严绍庭目光一凝。
张居正这话的意思,他是已经觉得皇帝命不久矣了。
而每当皇帝寿命将至的时候,也必然会是朝堂争斗最为激烈的时候。
谁都不想等到新帝登基,就会立马成为被舍弃的那个人。
可这个时候又必然会是朝堂之上全力架构重新组织的时候。
张居正这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他那位昔日的恩师呢。
严绍庭面色不改,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所以太岳兄于苏州府总督海务,可是更得要用心当差做事了。”
张居正目光闪烁而归,随即便大笑着站起身。
他挥动双臂,双手作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时辰已是不早,润物还是早些回城吧。”
……
张居正到底还是再一次的离开了北京城。
也同样是再一次南下赴任苏州府。
只是上一回,他是督办朝廷增产丝绸行销海外的事情。
而这一次则是总督海务。
如严绍庭和张居正当日在官船上所言。
当下的江南局面,恐怕将会成为某人最不希望看到的。
因为在不知不觉中。
大明朝内阁次辅徐阁老的老家,已经被严绍庭和他昔日的好学生张居正给抄了底。
松江府有徐文璧总督的税兵衙门,苏州府现在又多了一个总督海务的张居正。
更不要忘了,还有个应天巡抚海瑞,早就已经到任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