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端端的,该是晋党和严家合谋的事情。
怎么现在突然就变成他们这些人要造反了。
张遐龄额头不禁渗出冷汗,心中不断的转动着,想着今日定要快马加鞭让人送信回去,查明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传播他们要造反的谣言。
这事情一旦传开了。
就算他们不曾有半点造反之意,可朝廷和皇帝却定然会生出猜疑。
等到那个时候。
可就是他们这些人万劫不复的时候了。
只是张遐龄完全想不到。
严绍庭嘴里,在京中时常听闻晋党要造反的话,完完全全就是他现在杜撰出来的。
一个小小的信息差。
见张遐龄这般不安。
严绍庭便继续装着,沉声道:“原本我也不信,山西与朝廷向来一体,如何能有造反之意?”
张遐龄连连点头:“宾客明鉴,深明大义,我等历来都是尽心为朝廷办事,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国家太平,我等人家能养家糊口。”
严绍庭却是冷笑着:“可是……我亦打听过一二,似乎你们山西不少人,这些年靠着开中之法积攒下可谓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可即便如此,你们仍是不满,貌似有不少人暗地里背着朝廷,与关外通商,更是将朝廷明令禁止的盐铁售往关外,以图赚取巨利!”
听到严绍庭提及晋商往关外售卖盐铁。
张遐龄心中直打颤。
因为这事,他们里头确实有不少人正在做,且已经做了很长时间。
“这……”
张遐龄面露犹豫,语气都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哼!严绍庭冷哼一声:“朝廷所禁盐铁售往关外,乃是大罪,乃是资之以敌!虽不至于与造反谋逆并论,可今日尔等能售以盐铁,来日是不是就能将刀枪运往关外?是不是只要关外贼子开价足够,你们就能将我朝火器与匠人都卖出去!”
嘭的一声。
张遐龄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虽然当下山西并没有人将朝廷禁止的火器和匠人弄到关外去。
可……
关外确实有人提出过这样的需求啊!
张遐龄只觉得两眼发黑。
现在当真是糊了一身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颤巍巍的抬起头:“还请宾客为我等做主,我等万不敢与朝廷相背,更不敢暗中有不臣之心啊。”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张遐龄。
严绍庭想到了一句话。
只要利益足够,这些人能出卖吊死自己的绳子。
现在他们确确实实可能没有做那些事情。
可将来有朝一日,他们终究会做出那些事情。
而且因为他们一旦踏出那一步,就会彻底停不下来,最后将大明的一切都出卖给了敌人。
因为他们只要走出第一步,就不可能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不由的。
严绍庭轻叹一声。
他站起身走上前,弯腰伸手将浑身不住打颤的张遐龄扶了起来。
在张遐龄不安的眼神注视下。
严绍庭摇头叹息:“我亦相信你们不会做出卖大明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今日与你见面。”
张遐龄脸色绷紧。
人生在世,尤其是他们这些人家,这些年下来难免会做些有违大明律法的事情。
既然严绍庭今日能与自己说出这些话,想来对方手里已经是握有确凿证据的。
或许这些证据不足以让他们倒下,但却定然能让他们元气大伤,付出巨大的代价用以平息朝堂之上的问责。
张遐龄忧心忡忡道:“今日宾客出言警醒,在下方才知晓,山西竟然还有这些人做了这等坏事。此次回去,在下定然与各家当家的人言明此事,将这事严查到底,凡是干了的人尽都送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