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当即亮出随身携带的那道册封圣旨。
他踱步上前,转身一圈,环顾左右。
朱七的脸上带着一丝冷漠,朗声道:“此乃皇上钦点太子宾客严绍庭为总理江南六省钱粮仓储并提督南京军务兼巡抚地方的旨意,诸位可要亲眼瞧一瞧真假?”
言毕。
啪嗒一声。
那道圣旨便在朱七的手中垂下展开。
……
距南京四百里外的苏州城督粮道署。
时值深夜。
灯火婆娑。
隐隐约约,一道身影摸黑走在回廊下,到了一处屋舍前。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屋内传来总督海务大臣张居正的声音。
“谁?”
海瑞只穿着一件里衣,披着外袍站在门口:“是我。”
屋内寂静无声。
未几。
张居正打着哈欠,同样是穿着里衣披着外袍,点亮烛火打开屋门,眉头皱紧看向这般深夜还不睡觉却跑来寻自己的海瑞。
“刚峰兄,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今日才从松江府回来,才睡下不久吧?”
海瑞探头看了眼屋内。
没有旁人。
他点点头嗯了声,便在张居正的注视下,踱步进了屋内,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我睡不着。”
回了句话,海瑞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水。
张居正却是恼火不已,狠狠的跺了跺脚。
没天理啊!
这个海瑞当真是枉为人子!张居正一时间气急败坏的冲回屋内,瞪着眼看向海瑞:“海瑞!你到底要作甚!你要清查田亩,松江府那边我已经替你在做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这觉你都不让我睡了吗?你当我是你家那拉磨的驴啊!”
海瑞抬头看向张居正,脸色平静:“叔大明鉴,我家中并未养驴。”
“你……”
张居正瞪着眼,差点被海瑞这句话给气晕过去。
他恶狠狠的冷哼了声,无可奈何的坐在了海瑞的另一边,求饶道:“刚峰兄,您就饶了我吧,有什么事您也别绕弯子了,只管说出来,我张居正能替您办,自然不遗余力。可这等时候,您总得先让我睡好觉吧!”
自从被海瑞拉下水,亲赴松江府负责清查当地田亩实情,张居正几乎就没一日是能睡好觉的。
海瑞却是看了眼竟然开始求饶的张居正,他面色却是依旧不改:“润物奉旨南下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前几日的消息他就已经到了淮安府境内,按照行程来说他这时候早该到南京了,可前几日的消息他竟然要一直留在淮安府,不去南京城,他该不会是真要待在淮安剿灭白莲教逆党吧?”
张居正眨着眼,一脸怨气:“就为了这?”
海瑞点点头:“润物奉旨总理六省钱粮仓储提督南京军务巡抚地方,只要他肯点头,咱们要在江南做的事情必然是事半功倍。”
好嘛。
这个海瑞是想将严润物也给一并拉下水给他当驴做马啊!张居正心里哼哼着,他觉得依着严润物那小子的手段,指不定谁把谁拉下水呢。
“你怎么觉得他现在没有进南京呢?”
心里想着事,张居正哼哼着开口应了句。
海瑞立马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什么?你说他现在已经在南京了?可前日的消息,他还在淮安府那劳什子马头镇水驿啊!他若是到了南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居正向后缩了缩。
他觉得海瑞大抵是有病的。
大晚上不睡觉。
跑到一个男人屋中,去想着另一个男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