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众人注视下。
只见严绍庭缓缓低下头,似是无奈的苦笑着伸手自怀中取出一道书信。
书信被举在严绍庭的肩头。
因为内外角度,众人也只能看到外面的亮光透进来,照出信封的轮廓,却是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而这时候,严绍庭的声音,也已经传入堂下。
“想来诸位必然会因我之言,而疑惑不解。”
“不过……”
“我这里恰好就有书信一份,乃是在下乘舟南下,行至徐州之时收自南京。”
严绍庭侧目看向被自己举起的信封,脸上带着一抹平静的笑容。
其实。
这信封里,乃是空空如也。
而他却继续说:“想来诸位很想知晓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既然诸位怀揣疑惑,在下自当为诸位解释明白了。”
至此处。
严绍庭语气徒然变得深沉起来:“这里面,赫然罗列江南六省财税账目之情蔽,更有直言,江南六省凡地方百姓,累年受灾而被迫卖地投献,以为豪强士绅权贵门户之佃农,乃至卖儿鬻女以为大户奴仆!更有痛斥之言,我等此刻脚下这座南京城中,朝堂红紫公卿门户,舞弊之举,贪墨之行,纵亲剥削,袒护门生旧古。”
随着严绍庭的解释,在场众人纷纷气息一滞。
不信任的眼神,开始在堂下游走了起来。
杨宗气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便当即高声道:“小严阁老,这不知来路的书信,何以能为实证?若朝廷当真以此办事,还要我大明律法作甚?”
“哦?”
严绍庭眉头一挑,将书信收入怀中,缓缓转过身,看向了在场此刻一直在与自己争锋相对的杨宗气。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从容不迫的注视着杨宗气。
“这位……应是南京总督粮储大臣了吧。”
杨宗气脖子硬起,扬起下巴,随意拱了拱手。
“正是在下。”
“小严阁老今日若是当真要以这一道不知来路的书信,便要斩了我等,且不论是非对错,恐怕朝野上下对小严阁老也要有一番议论吧。”
都是官宦多年的人,杨宗气对于严绍庭这点手段,如何会惧。
但严绍庭却只是笑吟吟的点点头:“确实如杨总督所说的一样,我朝还没有因为一道来路不明的书信,就斩朝堂命官的规矩。但是……”
话音戛然而止。
严绍庭只是双目看向白虎堂匾额下的朱七。
朱七也不言语,在众人注视下径直走到门外。
站在廊下。
朱七冲着外面猛的一挥手,大吼一声:“将东西都抬上来!”
众人纷纷目露疑惑的看向外面,不知道严绍庭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但也没让这些人等太久。
便见随着朱七的招呼,就有两名官兵从衙门外抬了一只木箱子进来。
木箱子不大,还不到膝盖高。
但两名官兵抬着脚步却走的很是沉重。
未几。
木箱子被抬到了严绍庭身边,朱七亦是跟了进来,侧目看向严绍庭,等候着下一步的指示。
严绍庭看向眼前这帮早已对木箱子望眼欲穿的南京各部司堂官,面带笑容的对朱七吩咐道:“为诸位部堂开了箱子瞧瞧究竟是什么吧。”
朱七嗯了声,便已经弯腰伸手,将木箱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