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干净的大毛巾下,老人细心又温柔地擦着的一件瓷器,身边放着一个有盖子的木箱,老人每擦完一件,就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箱子里,再拿出另一件,然后细心的盖好盖子。
是古董吗?
万里想着就蹲了下来,让老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风娘,我可以看看你的宝贝吗?”他问。
老人抬头看看万里,没有说话,却露出一个默许的笑容。
万里轻轻打开箱盖,见箱子虽然大,但里面的瓷器却只有四件,一对花瓶和一副碗盘。这些瓷器让万里有些震撼,虽然他知道洪清镇的瓷器非常有名,极品瓷器的价钱相当之高,但这四件东西还是美丽得让他有些意外之感。
没有花哨的颜色和花纹,只是雪样的白,在外观上有些流畅的波纹的造型,摸起来很有节奏感。瓷器的质料非常薄,一朵朵淡红色的花朵在白色中绽放着,好像是从里面浸透出来一样自然、柔和,使整件东西看来精美之极,万里虽然不懂瓷器,但也明白这些东西是精品。
“这些东西是风娘的宝贝,从不许人碰的,靠近一点都不行,今天竟然肯让您拿起来看,可见先生您是好人,风娘心里也明白着哩!”中年女人在一边惊奇地说。
“这些瓷器真漂亮,是古董吗?”万里眼睛看着风娘,却是在问那中年女人。
“不是啊,就是第一窑出来的。”
“第一窑?”万里有点疑惑。
“哦,您是外省人,不知道。”
中年女人耐心地解释,“我们镇以前几乎没人会烧制瓷器,就算会烧窑的人也都是烧砖或者烧点粗瓷烂瓦的,卖给自家镇上的人用。可是后来袁镇长,当年他还只是副镇长,花重金请了一个有祖传手艺的老人来传授了这宝贝技术,把以前的烧砖的窑场改成了今天的瓷器厂。”
“那是多久前的事?”
“也就十年吧――不,有十一年了。”中年女人说,“以前我们镇那个穷啊,好多人要想养家糊口只好到外县去找差事。后来有了这个瓷器厂,招了一大批工人,然后又拿这个开厂的钱办了好几个其它的厂,大家这才有了活路,不用离乡背井的了。要是这个瓷器厂早一点开,风勇子也不用离开老娘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也就不会――唉,人的命,天注定!”
“说了半天,这个第一窑,就是第一个开办的窑场吗?”
“不是啊,我们镇公家的窑场就有一家,其余的全是镇上那些‘能人’自己的买卖。”中年女人用鼻孔哼出一口气,显得有点鄙视,“那些小窑场的根本产不出瓷器厂的好货色,不过骗骗不懂行的、只看名气的人。真正的行家,是不会买他们的东西的。我听说镇上前几天来了个大城市的大报记者,这些人全跑去巴结了,就是想上报纸,免费宣传宣传。我家里的就老实,不肯开私窑骗人,不然也能富余点儿。可是象我这样过日子才踏实,不赚那昧心钱,心里舒坦――”
万里没敢说那个所谓的‘记者’就是自己,只是配合地笑笑。这女人心善、正派,可就是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一句话能牵出她一车话,而且能越说越远、答非所问,他只好等她喘口气的时候插话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