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瞻并不慌乱,而且也不动手。他看出父亲突然变大的身体是由体内逼出的黑气形成的幻像,他希望那些恶气全散发出来,那才是最好的动手良机。于是他只是逃避、躲闪,撩拨得父亲越来越气,自己的处境也险象环生。
几分钟,却感觉比几年还长。阮瞻拼命躲避之时,偷望了一眼父亲,见他的黑气越来越涨大,似乎全部散出来了,再看月亮,见月全蚀的时刻就要到了。这时,他不能再等,必须出手了,但愿父亲的恶气全部在此,体内没有存着一分,但愿他可以在月亮全部消失前,有时间斩断所有的恶气!
一甩手,他把血木剑向父亲掷了过去。血木剑象一条红龙一样穿越过黑气的包围,掉落到父亲身后的地上,抖动个不停。他知道这伤不了父亲,因为他虽然忌惮这宝物,但他身边的恶气太重,会帮他挡掉血木剑以邪制邪之力,他要的只是趁父亲行动一滞的时机,一脚踏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旁,从石后拿出了那柄晶刀。
这晶刀自身也有灵气,为了防止父亲提防,他才把它摆在这里,并布下结界,挡住灵气外泄。此刻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他手持晶刀向父亲扑了过去,强提起伤口深至入骨的右臂画符,纵身硬闯进那如同粘稠液体一样裹身的黑雾之中。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也顾不得门户大开,随时会被父亲攻击,阮瞻挥刀狂砍。既然这晶刀可以凌厉到可以砍断一切,并让砍过的东西永不愈合,那么他就引出父亲身上的恶气,然后把他们全部绞碎,再也不能聚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救了父亲,这就是他一直打的主意!
阮父显然没料到他这一招,见他疯了一样的在黑气中左冲右突,感到了身体上剧烈的痛苦,好像再接受剐刑,而一刀一刀割下自己肉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年青人。
他抬起手,想一掌毙了他,可是身上传来的被分裂一样的痛,疼得他连手也抬不起来了。他想躲,可是这小子进入了他散发的恶气,就好像进入了他的身体,无论怎么也甩不脱他!
一块一块的,恶气所形成的黑雾轻纱一样地落在地上,但它们没有立即消失,而是萎缩成一个个黑色的小珠子,有生命似的在石子地上滚动不休,而阮瞻根本不管这些,只拼足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两只眼睛什么也不看,两个耳朵什么也不听,凭着刚猛的力道,和时间比拼着速度,誓要在月全蚀之前把父亲的恶气全部绞碎!
阮父怪叫着在阵中躲闪,阮瞻不留情的步步紧逼,而月色却越来越淡。终于,最后一缕月光也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漆黑,每个人都像落入了最深的地狱之中。
伴随着这黑暗的,是死一样的寂静,似乎在一瞬间,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结界外,本该生活在阴间和阴暗之地的邪物趁着难得的天时全部窜了出来,隔着正宗道教结界都感觉到了结界中的恶气,纷纷趴伏在结界壁上,企图接近那无匹的凶煞力量,分上一杯羹。
包大同不用祭起光明符,只凭肉眼就能看得到自己身边及远处各种萤绿或幽蓝的光芒在不怀好意的闪动。他想快点解决外面的事,然后进去帮助阿瞻和他老爹,所以不再苦口婆心地劝解这些灵体离开,而是伸指一弹残裂嶓,让它卷起强大的旋风,把进到这方圆几十米内的妖邪一并吸入,同时他挥起父亲最得意的法宝七色剑,围着结界快速移动,砍瓜切菜一样的把不肯离去的邪物尽斩于剑下,保持着结界的稳定。
结界内,躲藏在黑暗中的人全部紧张万分,细心感觉着阵那边的情况。这天定的时辰已经来到了,不知道阮瞻的计划有没有成功,然而阮氏父子已经身在阵中,他们根本无从判断,只能等待。
而对阵中的阮瞻而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除了晶刀自然散发的珍珠光彩,就是自己因为那番硬抗硬打而变得粗重的喘息了。漆黑的对面,没有一丝声响,似乎父亲根本从来没有存在过,在这一刻,他竟然怀疑所有的事情是否只是他的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