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于门外,良久,门外一直没有动静,约莫百滴工夫,门外方才响起了敲门声。
莫问知道石真在敲门之前犹豫了很久,由此可见石真内心是忐忑的,一个曾经试图害死对方的女人遇见对方也应该忐忑。
“进来吧。”莫问出言说道。
得到了莫问的许可,石真推门而入,环视房间找到了坐在南侧床榻的莫问,关门闭户深揖于地,“我今天是负荆请罪来的。”
“你何罪之有?”莫问并未下床。
“大战前夕,我自你的黑盒上动了手脚。”石真语带颤音。
“都过去了。”莫问说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石真当日想要害死他确实不假,但石真在他东征的三年里对他的关心和倾心亦不能抹杀,两相冲抵,不亏不欠。
“我没想到会这样。”石真关门时注意到了门口那一大一小两只骨灰坛,被莫问打残等死的胡人将军官居二品,太尉府当晚就得到了消息,她要查出来龙去脉并不困难。
“当日约定减赋五年,还望赵国能够善始善终。”莫问不想与石真谈论林若尘。正是因为要对石真说这句话,所以他才没有在石真上楼之前抽身离开。
“到得秋收,哪怕拼上性命,我也会让父皇维持先前田赋。”石真正色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点头过后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无异于端茶送客,但石真并没有离去。莫问不愿再与她说话,任凭沉默凝聚成尴尬。
“当日我收到你斥责我的书信,误以为之前高估了你,苦思之下方才明白我不但没有高估你,反而低估了你的品行和宽厚,你遣士兵寄书骂我,实则是为了减轻我心中的愧疚,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上天给了我再见你的机会,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我明白了你的苦心,我错了。”石真咬牙坚持,令自己不至落泪。
莫问闻言暗自皱眉,他当日让林亭尉转信石真,确实是想减轻石真心中的愧疚,未曾想石真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看透了他的用意,心中愧疚不但没有减少反而由此暴增。有时候伤人最痛的不是辱骂也不是殴打,而是以德报怨的大度和宽容。
“田赋之事真能善始善终?”莫问出言问道,赵国正在打仗,若是维持之前的赋税,会导致赵军粮草吃紧。石真先前说的郑重,哪怕拼上性命也会维持之前的赋税,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极有可能因此受罚“能!”石真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