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朱翊钧又一次来到严府。
严府还是一样的冷清寂寥,死气沉沉。
严嵩还是那样的老态龙钟,有气无力。
看他的动作,听他说话,就感觉比其他人要慢一拍,但是你又会很耐着性子,等着他的慢动作,听着他的一字一顿。
“严阁老,这是一份弹劾奏章。”朱翊钧把林润的那份弹劾奏章的底稿抄件,递给了严嵩。
冯保连忙接过,走了两步,递给了严嵩。
严嵩颤颤巍巍的手接过那几张纸,仿佛有几十斤,抖动着放到桌面上,又慢慢地拿起玳瑁水晶老花镜,晃晃悠悠地戴在眼睛上,再又拿起那几张底稿抄件,双手哆嗦着伸直。
头歪着,就着窗框里投进来的亮光,眯着着浑浊的眼睛看了起来。
看了大约一刻钟,朱翊钧把一碗茶都喝得七七八八,严嵩终于开口了。
“世子殿下,这份奏章弹劾老夫与犬子,怂恿皇上,好道误国,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蒙蔽皇上,陷害忠良,疏远正臣,亲近奸邪...
这份奏章,它参不倒老夫和犬子。”
严嵩非常自信地告诉朱翊钧。
“严阁老说得没错,这份弹劾奏章写得全是狗屁。
口口声声弹劾的是严阁老父子,实际上剑指皇爷爷。要是准了这奏章,是不是说皇爷爷昏庸无道,敛财无度;受奸臣蒙蔽,亲小人,远贤臣,陷害忠良...
也不知道这御史,脑袋是不是长在屁股上,居然写出这么一份奏章。到底是想弹劾严阁老父子,还是想借着弹劾名义,谏君以天下之名?”
严嵩笑了,满是老人斑的脸上堆满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