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卧在床榻之上的陈曦,艰难地扒拉着两边可以趁手的边角,徐徐调整自己的身躯。
“曦儿,娘来搀扶你……”,杜晓禾还是忍不住心疼儿子,从令皇身侧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不用…我自己来……”
陈曦推开了杜晓禾的援手,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废人,不想就此认命了
陈曦最终以半坐的形态立住。他双手轻抚着膝盖,目光坚定地望向令皇,卸下虚伪的笑意。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沈家凭什么可以糊弄过去,粉饰太平!
令皇移步,端坐在另一侧的软榻上,细想之下,还是放缓了自己对陈曦的强硬。毕竟让人家好端端的一个…成了现下这副模样。
是他的女儿有错在先,不如先听听陈曦的想法,探探口风,把这件事情抚平了过去。
“曦儿,你可知……今日你所提之事非同小可。一家人,不如开诚布公些,你想和寡人谈些什么?”
远远地瞧不真切,可令皇拨弄双手的细微末节,无不透露着他的疑虑,甚至是不安。
杜晓禾遂即坐到了令皇身旁,好生安抚着,她生怕他龙颜大怒。
她本人已经表现过自己对沈暮白的极度不满与仇恨,为此晕厥过一次,再下去,要是真闹得不可开交,真的难以收场!
毕竟沈暮白和沈则宸才是嫡亲的父女,她的曦儿与沈家人没有一分一厘的血缘关系。
陈曦开口温和,却带着无尽的深意,令人琢磨不透。
“陛下……既然陛下让我畅所欲言,那我也就知无不言。皇姐表现平平,无法服众,她在朝中也威信缺缺。又恰逢适婚年纪,若此时她强势拒绝努兵首领提出的和亲请求,不太妥当……”
陈曦一句话不说完,顿了顿再开口,“势必引起朝中重臣的弹劾,认为其不为陛下分忧,更不顾及令国百姓。”
令皇沉吟片刻,神色复杂。
此事还没有传开来,确实已经受到几位重要大臣们的非议与谏言。
统统都认为,皇太女也到了该为国家出力的时候。
不久之前各地灾荒动乱四起,眼下国库吃紧,贸然出兵乃是下下策。
“你明知你皇姐向来心比天高,她要的是这天下,而不是什么鸡零狗碎的成家生子……努兵又那般荒蛮贫瘠,你推她远嫁和亲,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寡人绝不会同意以和亲维安。“
“陛下,皇姐亦在明知,私刑万万不可用的情况下,放纵下属、笞刑折磨,让我落得残疾!那安得又是什么心?!”
即使是帝王,令皇也无法颠倒黑白,陈曦句句在理,他在这件事上也问心有愧。
但是和亲之事岂非儿戏,怎能光凭着陈曦内心的痛快与否,就轻易决定?
“……沈暮白确实混帐!小曦,你是想借此事提出什么条件吗?”
令皇脖子伸得老长,他希望他提出的条件是自己能做到的,且在不伤害女儿的前提下。
陈曦双瞳灼灼,他并不避开令皇紧盯的视线,“陛下,儿臣以为,皇姐虽贵为皇太女,但她曾对儿臣所做之事,不能就此罢休!若不让她付出代价,苦痛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