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霍翎三人离去,何泰的亲卫低声道:“将军,我们这就放他们走了?”
何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光天化日的,本官拦下他们又能做什么。况且那方建白是端王的人,总得给端王一些面子。”
眺望着霍翎远去的身影,何泰摸了摸下巴,也忍不住嘀咕起来:“霍家让这位小美人来常乐县,不会真是为了讨好我,让我放霍家一条生路吧?”
不施粉黛就能美到如此程度,要是精养在他的后院里,再好好打扮一番,那得是何种风情。
这么一想,何泰突然觉得,如果霍家真愿意献上这位小美人,他也不是不能手下留情。
***
入了城后,霍翎三人直奔县衙。
霍世鸣原本是住在军营里,但军营条件简陋,不适合养病。在端王的允许下,霍世鸣第一时间被送来了县衙。
这也是方建白敢保证不会让何泰钻了空子的原因。何泰还没那个胆子,敢在端王住的地方下毒手。
常乐县是军事重镇,又隶属前线,县衙远比永安县的县衙高大、坚固。
若不是上面挂了县衙的牌匾,兴许霍翎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军事堡垒了。
霍翎夸道:“常乐县这县衙修得真好。”
无墨顺着霍翎的目光看去,心中疑惑:这县衙哪里好了。永安县的县衙已经旧了,这里看起来比永安县的还要简陋破败。
方建白却是附和起来。
见无墨不解,方建白解释道:“常乐县衙平日用来办公和居住。”
“到了战时,如若常乐县被敌军攻破,县衙中人也能据此地进行抵抗,不至于束手就擒。”
无墨恍然,原来这县衙还兼顾了军用。
如果从军事的角度来看县衙,那这如堡垒一样的造型就非常实用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衙门门口。
衙门守卫认得方建白,又听霍翎报上身份,笑道:“端王殿下早就吩咐过,若是方侍卫带人回衙门,不用向他禀告,可以直接入衙。”
方建白唇角抿起,神情紧绷,这几日刻意压下的念头又再次沸腾翻涌,冲击得他那本就到了极限的身体愈发摇摇欲坠。
但他还是强行稳住了身形,先送霍翎去霍世鸣那里。
县衙西侧,一处僻静的院落。
霍世鸣已昏迷整整六日。
这六日里,因伤口太深太重,他半夜发过一次高热。
好在有亲信在旁边盯着,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又及时找来军医,用尽各种办法,总算把体温降了下去。
但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余毒的影响,霍世鸣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多日不曾通风的屋里,散发着一股浓重沉闷的草药味,隐约间还有一丝未曾消散的血腥味。
霍翎推开房门,独自一人走进屋里,来到床边。
明亮的阳光照亮屋子一角,借着光线,霍翎看清了躺在床上的霍世鸣。
黝黑的皮肤掩不住青白的脸色,唇角干裂泛紫,肩膀处缠满了纱布,光是看着那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就可以想象出大战的惨烈。
此刻的霍世鸣,哪里还有出征之日的意气风发,倒给人一种英雄末路的萧索凄凉。
霍翎心中酸楚。
她坐到床边,将自己的双手反复搓热,才牢牢握住霍世鸣的手。
“爹,你受苦了。”
床上的人无法回应她。
只有吹过庭院的风发出呜咽之音。
一阵接着一阵,如泣如诉。
“你常对阿泽说,不要忘记祖父的遗愿,不要忘记霍家的祖训。难道你自己就先忘了吗?”
霍翎重复着那已经刻入记忆深处的话语。
“要让霍家重返京师,要收复当年霍家镇守的城池,让燕云十六州重新回到大燕版图,这不是你毕生所愿吗?”
“现在第一个目标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你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走吗?”
“而且……”
屋内话音一顿。
霍翎低下头,额头抵住霍世鸣粗糙的手掌,呢喃道:“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证明,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像你的人,还没来得及获得你更多的认可……”
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触了一下,霍翎先是愣住,而后才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