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当时你们就吃这个过活?”
“是啊。”和尚笑了笑,不晓得这笑是无奈还是麻木:“当时哪还有吃的啊?能从这树上扒出一块树皮来,那都算是富裕人家了。
“不过姑娘你还真别说,树皮放在锅里炖的酥软了之后,味道还当真不错,吃起来像是在喝茶,若是有一把粗盐能放进去,徐州更是赛过活神仙,放在嘴里,可是能嚼上半日也不觉得饿。”
“妈耶。”彩衣有时候虽然也挨过饿,经历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可她当时顶多也就是一天啃一个窝窝头,姑且还算是吃的饱,把炖树皮吃出十八般模样,她是真做不到。
“你们当时除了树皮,还吃了啥?”彩衣听着和尚描述,胆子窃,却又好奇,小心翼翼往外问,又身体往里缩。
“那可多了。”和尚道:“稻米壳子,苞米垛子,饭吃完了,那便只能吃剩下的东西。
“哦,有些土能吃,那种偏黄,用水浇透了之后,像是泥巴,吃到嘴里有人觉得香,有人觉得苦。观音土不能吃,虽然塞到肚子里管饱,但可能是观音大士不许别人到他手里讨食,偷食观音土的人确实会先觉得撑,然后肚子就会胀的圆滚滚的,屎也拉不出来,就这么活活憋死。”
“行了行了。”彩衣连连摆手:“吓人嘞!吓人嘞!”
和尚只是嘿嘿笑着,便不再说话。
车继续前行,和尚忽然叫了一声:“那是个啥?”
左辰目光朝着那边投去。
正瞧见荒野当中,孤零零的长着一株稻穗。
金灿灿的。
他驾着车行驶到了稻穗旁边,用手捻着根部,将它从地上拔了起来。
又看着四面八方。
除了这一株稻穗以外,剩下别无他物。
“没想到这株粮食竟然还能活下来诶。”和尚颇为感慨:“可能是往青州逃难的某个富商落下的种子生了芽吧。没被逃难的人吃掉,也没被蝗虫啃掉,倒也是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