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实干能力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待事情的高度、思维的开阔性和着眼全局的整体性。
最重要的是,三品往上无一不是派系的中流砥柱,这意味着要顶住其他派系的攻击弹劾,时常和其他派系的人过招。
这样级别的官员比的是派系斗争的天赋。
干事情的天赋要求远远比派系之争天赋更低,干事情大多数人都行,仅需熟练即可。
但,派系之争不行!
人永远比事难处理。
既是派系接班人,那未来面对的就是其他派系的宰辅阁老。
没有天赋,甚至连人家隐晦的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争斗据理力争也不能说到关键点上,甚至不能领悟皇帝行事的意图,不能掌握行事的先机和政治方向。
既然事事不能,那派系没落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心累,难啊!
其实,他目前已然是内阁大学士,骤然失去派系接班人倒也不至于人心惶惶。
但,时间长了难免有人心思窜动。
特别是,前段时间官家唯一的子嗣早夭,人心易动。
难办!
在以他为首的官员团体里,他目前没有发现中青年一代有政斗厉害的人,竟是有那么点高手断层的意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年范文正公变法改革,他也是范文正公改革的主力之一,范文正公变法失败,一众人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他也是前些年才复用,哪里有时间去培养更多优秀的年轻人?
韩章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拿起一封书信看了起来。
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不管怎么说,门生故吏的书信一定得自己亲自看,起码真正遇到人时候得有那么一丝印象。
大致看了两眼,韩章稍微有些意外,饮了一口茶,细细看起来。
这封书信来自扬州知州,在门生故吏里官位也算得上是中上等。
翻开一看,最开始是慰问和赞扬,没什么稀奇的东西。
但,中间的内容却是大不相同。
一般来说,这种故吏的信中间部分肯定都是谈论自己这些年的治理效用,再隐晦的说一说自己好几年没有往上升,位置是不是可以变动一下。
但这一份信大不一样,它居然大篇幅的谈起了子嗣,谈论的内容极其详细,读书成才,乡里邻间的声望.......
“楚鸿?有点印象,是那个心性活泼聪慧的孩子吧?”
“哦?子嗣仁孝,继母戏耍子嗣,父子相拥而泣,分鱼与众人,这样式刷名望?”
以韩章的阅历,自然能看出这凿冰求鲤颇有那么一丝作秀的意思。
毕竟,故吏千里送信,特意详细提及子嗣的君子事迹,不就是想要自己入这个阁老的眼?
这种事情,一看就是刷名望,相当正常。
不过,刷名望也没什么不好,这是读书人都在玩的东西,最为常见的方式相互取雅号,吹捧名望。
当年的他,其实也没想过真能一份奏折将四位阁老弹劾罢免,最开始其实也仅仅是想要刷一下名望。
不过,恰好皇帝也想要废掉四位阁老,顺水推舟的成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