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是不好的。
尤其对于修道之人而言,杀人,更是一件若非必要,万万不可为的事情。
杀之,有因果。
因果,衍灾劫。
前世刑天鲤辛苦修成天仙,俨然是举世独仙的身份,他遇到一些事情,也只是选择将人打晕,然后找警察叔叔解决问题,双手沾染的血腥,极少。
但是长刀划过几个暗语森林的女人脖颈,看着她们的头颅在血光中颇为优雅、精致的飞起时,刑天鲤的道心,悸动了。
他这些天来,心头淤积的火焰,突然变得清凉了一丝丝。
他的道心,突然就明净了,澄透了。
就好像一块放在房子里,好些年没有擦拭的镜子,今日被主人拿了起来,用湿润的白布,轻轻的擦了擦镜子的角落。
心灵突然一轻,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灵台紫府中,九口大鼎虚影都已经化为体内青铜小鼎,偌大的灵台紫府上,只有漫天《原始巫经》的巫纹在盘旋,只有那一口青铜古剑高高在上。
当刑天鲤看着那几颗飞舞的人头,心有所感的时候,那些巫纹齐齐亮起,那青铜古剑一声震鸣,一缕微光垂落,又一副极其宏大的画面悄然浮荡。
那是,无垠虚空。
四面八方,隔着极遥远的地方,有点点星辰熠熠生辉。
一名身穿大红色道袍,容貌俊美无匹,气质凌厉如剑的青年道人唱着道歌,拎着一口硕大的酒葫芦,一路狂歌饮酒,在那无垠虚空中漫步行走。
在他身后,是一方山清水秀、明丽绝伦的陆块,有日月升腾,有江河奔流,在那无边大地上,兆万亿的生灵繁衍生息,纵享天伦。
红袍道人面前,天,突然蹦了。
一支巨大无比的半透明手臂闪烁着淡淡光辉,轻轻一击,就将虚空打得粉碎,从不知道多遥远之处,侵入了这一方虚空。手臂缓缓缩回,然后是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生得稀奇古怪,长得穷凶极恶,一个个‘吱嘎’乱叫的生物从虚空破孔中呼啸而来。
正经的一人双目。
不怎么正经的一人三目。
还有一人四目,乃至三头六臂,又或者遍体鳞甲,间杂着一些人头兽身、兽头人身的异类,浩浩荡荡,铺天盖地,化为灭世的乌云,直奔那一方陆地。
红袍道人笑了,左手剑指,轻轻一晃。
四色剑光宛如四根通天巨柱,在虚空中冉冉升腾。四方旗门笼罩在四道弥天极地的剑光上,每一道旗门下方,各有一名身穿道袍的修士双手鼓荡雷光,冲着头顶一柄造型绝古,材质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又绝非玉石、琉璃、水晶、玛瑙之属的古剑狠狠一振。
四道剑光向内一卷,纵横百亿里的虚空中,无法计量的生灵顿时齐齐化为血雾。
刑天鲤看着光幕中那纵横交错,可怖到言语无法形容的剑阵,只觉遍体生寒,无穷无尽的杀戮灭绝之气扑面而来,恐怖的剑韵一点点沁入他的神魂,沁入他的肉身,沁入他的法力,甚至一点点的沁入他的血脉,提炼他的本命精血。
只是一个呼吸间,这缕缕剑韵,就生生将刑天鲤的本命精血的浓度,强行提升了一倍!
同样体积的一滴精血,蕴藏的巫族本源,蕴藏的生命源能,硬生生增加了一倍!
肉体力量,同样就是一个翻倍。
单纯的肉体力量直达两百万斤!
“诛,戮,陷,绝!”刑天鲤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有些人,就是该死的。嗯,我以前施展《无量剑经》,这都是使了个什么样的花拳绣腿啊?”
手中长刀再次一振。
又是三百六十道剑芒环绕周身。
但是这一次,同样是三百六十道剑芒,每一道剑芒更加凝炼,凝练到堪称离谱的程度。之前同样的‘剑三百六’,一道剑芒有尺许长段,近乎巴掌宽。
而得到这剑韵洗礼后,同样的法力,同样的施为,一道剑芒只有三寸长短,柳叶儿宽。
剑芒体积极大压缩,同样的一道剑芒,锋芒度、穿透力、对生命体的杀伤力,在同等法力耗费下,直接飙升了三十倍以上!
“三清祖师,慈悲!”刑天鲤长笑一声,长刀一旋,几个纨绔公子的脑袋也随之飞起。
他大笑一声,手一指,这些纨绔公子身上的各色珠宝挂坠,还有那些极西百国各大强国银行发行的钞票,以及大玉朝一些大银号发行的大面额的银票等等,纷纷飞起,投入了刑天鲤的袖子。
在地下宫殿苦修数日,吞掉了三百多柄古兵、重盾,刑天鲤紫绶道衣已经得到了天翻地覆的增强。
依旧是一百零八个小空间,但是每一个空间的长宽高都达到了十二丈!
而且空间结构更加稳固,就算是重炮炮弹在小空间内爆炸,也难以撼动这些小空间丝毫。
鲜血飞溅,道心越发通透的刑天鲤举着染血的长刀嘶声长啸:“大玉朝的人,你们听着,我东云,和暗语森林的贱人们势不两立!”
“你们若是再和她们勾勾搭搭,你们就是我东云不共戴天的死敌!”
刑天鲤一阵大吼,踩着木屐,‘哒哒哒’的窜进了小巷,身体一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纨绔公子,不是好东西。
但是纨绔公子们,多少会遵守一些大玉朝的潜规则,他们就算祸害百姓,也会有所限制。
纨绔公子们若是和暗语森林的女人们勾搭到了一起,他们对于大玉朝善良百姓的杀伤力,那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很可能达到了一百甚至更高的程度。
就像今天。
这么小的河道,硬生生挤进来了一条画舫!
简直是荒唐,可笑!
刑天鲤这一阵大吼,或许根本无法杜绝某些东国人和暗语森林的勾结,但是哪怕只能吓唬住几个胆小的纨绔公子,或许就能救下几个类似今日的船夫和大姑娘!
“莫以善小而不为!”刑天鲤一边疾走,一边低声的嘟囔着。
拎着血粼粼的长刀,转过几条小巷,刑天鲤一头撞入了南浔镇南北向的一条主干道。
他迎头撞上了一架四人抬着的轿子,一名身穿官袍的六品官员,正掀起轿子门帘,皱着眉头,朝着刚才刑天鲤大吼大叫的地方眺望。
刑天鲤瞳孔一凝。
这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卫三省,碣石郡守卫兰生的同族兄弟,现在是碣石郡的什么官来着?
官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卫兰生的心腹,他更是暗语森林的极乐香买卖,在碣石郡的总代理——偌大的碣石郡,除了万国租界,所有的极乐香,都必须要从卫三省手上走货,否则无论是后台多大的分销商,连一钱极乐香都别想弄到。
“是你啊!”刑天鲤‘哈哈’大笑,他一步迈出,看似简单的一步,径直冲前三丈,手中长刀一晃,一抹明晃晃的刀光伴随着‘嘿呀’一声大吼,将轿子连同卫三省齐齐斩断。
大街上骤然死寂,随后惊呼四起,无数人在怪叫:“东云人当街逞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