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大吃一惊,赶紧问道:“大师何出此言?朱棣此去是向皇上示之忠诚恭驯,劝皇上打消对诸王赶尽杀绝之念的,朱棣这么做,有甚么不妥吗?”
道衍没好气地道:“殿下以为很妥当吗?殿下在北平,皇上尚惧你三分,一旦殿下进京,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rou,由得他人摆布了。任殿下如何恭顺,就算皇上信了,方、黄、齐澄之流也绝不会相信,到时候他们只消说进言说殿下伪作忠诚假意恭训,故意麻痹天子,殿下有机会辩白么?人嘴两张片,还不由得他们说去,到时候他们只要随便怂恿几个善于揣摩上意的言官上本弹劾殿下,殿下还担心他们编不出治你罪名来么?”
朱棣眉mao一挑,不服地道:“言官三言两语,便可削俺一方亲王么?纵然他们编排出万千不是,查不出点半实据,能奈我何?”
道衍打个哈哈道:“周王谋反,可有实据?yu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朱棣的脸se登时yin沉下来,道衍又道:“殿下,周王就是殿下的前车之鉴啊,殿下怎么还心存侥幸呢!如果皇上碍于言论,不敢依据言官们弹劾殿下的一道奏章就定殿下的罪,只要以此为理由,先把殿下软禁在京中,令人查证这些罪名的真假,殿下也就成了笼中之鸟,再也飞不回来了。
接下来,就算皇上不杀你,方黄之流也必yu置殿下于死地,殿下也说,葛诚此番归来,言辞含糊,恐怕是已经皇上收买,成为安cha在殿下身边的一个耳目。到那时候,只要皇上杀心一动,葛诚这边接到授意,立即上书揭发殿下谋反,那可不就是周王次子告举其父谋反的故事重演了么?”
朱棣听得耸然动容,连忙拱手道:“朱棣受教了,那么……依大师所言,俺朱棣该怎么做,才能避此奇祸呢?”
道衍盘膝端坐,一颗一颗地捻着手中的佛珠,chun边渐渐逸出一丝安详的笑意,缓声道:“人心难测,殿下此去,能否劝得皇上回心转意,贫僧作不得准,这得皇上自己来决定。正如贫僧方才所言,一个装睡的人,你是永远也唤不醒他的,除非他自己愿意‘醒’来。不过殿下若想安然而去,安然而返,贫僧倒是有七成的把握。”
朱棣肃然道:“大师请教,朱棣洗耳恭听。”
道衍和尚道:“殿下此去,若能‘请’得两位贵人相助,有他们的护佑,殿下当可毫发无伤,从容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