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是国公,是皇帝的臣子,与皇子的关系就比较超然,而今既然答应拥戴皇长子,就等于朱高炽的门下客,自然应该表示应有的敬意。
刘玉珏听说皇帝召夏浔进宫,本来很是紧张,但是一见二人窃窃私语,虽听不清内容,不过二人神色安详,毫不紧张,想必没有什么凶险,便也定下心来。走上前道:“国公千万小心,卑职在这里等国公消息!”
纪纲道:“好,你且去我衙上坐坐,我送国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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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进宫了,穿着一身皱皱巴巴埋里埋汰的囚服,头发蓬乱,发髻里挟着几根稻草,那副落魄样儿,好不可怜。这是诏狱里的牢头儿花了不到一刻钟的夫,给他打扮起来的。
宫里的侍卫大多都认识这位出身锦衣卫系统、掌管过宫禁衙门的辅国公大人,见他这般模样,都对他抱以同情的目光,伴君如伴虎啊!忽然之间,他们不再羡慕人家的飞黄腾达了。只是人往高处走,也不知道他们这种觉悟能否坚持到明天早朝百官云集的时候。
谨身殿里,朱棣正批阅着奏章。
每天,他都要在早朝上耗去大半天时光,下午则要在谨身殿度过,直到把他案上高高的奏章处理完毕。这皇位,虽然是无数人向往的宝座,可是如果想做一个有作为的皇帝,其实还真不如一个闲散王爷逍遥自在。
“皇上,杨旭带到!”
木恩站在门口禀报了一声,朱棣抬起头,吩咐道:“带他进来!”
木恩应了一声,片刻夫,引了夏浔进殿,夏浔一脚迈进门槛,嘴唇就哆嗦起来,抬眼一见朱棣,立即抢上三步,一撩袍襟,伏地泣声道:“微臣杨旭,叩见皇上!”
朱棣一看夏浔那副含泪凝噎的窝囊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把笔咔地一声搁在笔架上,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怕?既知今日之非,何必当时之过?”
他把御案“啪”地一拍,痛心地道:“朕当初在金殿上,推心置腹,殷殷叮嘱靖难臣,切不可居自傲,更不可骄纵枉!你听没听到?朕希望能与你们君臣相和,朕希望你们的荣华富贵能与国同休,可你都干了些什么?”
朱棣霍地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你还记得朕说过,君主代天应物,一旦坐了江山,就不只是臣们的君主,而是整个天下的君主,普天之下都是君主的子民,不能有所偏倚,臣犯,一样要予以严惩么?你来见朕,若只是想央求朕饶恕了你,那就不必出口了!”
他又看了夏浔一眼,缓缓扬起头来,黯然道:“国无情,象山县城数万百姓的冤魂在天上看着,朕不能饶你。朕唯一能做的,是保你一家安然无忧,你……可以放心去了!”
夏浔进来先不喊冤,故意弄出一副眼泪汪汪的德性,已然先入为主的朱棣误会了,以为不出所料,夏浔千方百计要见他,果然就是为了挟恩求赦,一时又是失望又是痛心。
夏浔一听心中暗道:“他奶奶的,演过火了!”
他赶紧把硬憋出来的泪光一收,讶然道:“臣哪有什么罪?今日求见皇上,不是想央求皇上恕罪呀。臣……自一进宫,就是自称微臣,可不是自称罪臣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