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在救下我之后询问我此前的经历。我心力交瘁,却还是强撑身体,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他。
勉强自己说完之后,我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无常。”他回答。
“无常……这是你的名字?”
“不,无常是我的身份。在罗山,负责在前线处理怪异的猎魔人,被称呼为‘无常’。”他的态度相当友好。
罗山、猎魔人、无常……我的脑子还没有脱离噩梦,以至于难以消化这些概念。
忽然,我想起了与自己一起进入死胡同的几个朋友,向眼前的“无常”询问是否有看到他们。
“我没有看到他们,肯定是全部被吞噬了。”他说,“活下来的就只有你。估计是你在恶灵的吞噬顺序里正好被放在了最后一位,这才侥幸生还。”
“只有……我一个人……”恐惧像是反涌的胃酸一样令我颤抖不已,“伱……你是怎么消灭那个鬼的?”
“你问我怎么消灭……就是很正常地找到它,然后斩了一剑而已。”他说,“这次的恶灵本身没什么强大的力量,只是擅长入侵人心并操纵恐慌情绪创造幻境而已。对付你们普通人也就罢了,想要对付我们猎魔人,以它的法力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都是直接免疫的。而就算是普通人遇到了,其实只要把持住内心,就不会为其所害。
“就以你作为例子,只要你在那条死胡同里面没有被恐惧摆布自己的心境,就不会被困住那么长时间;或者只要你直面死亡也能够坦然视之,将其看作可以接受的一种结果,那种程度的幻术对你也是无效的。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在束手无策的境地里不受恐惧摆布,还是面对死亡也能够坦然视之,那都是连很多猎魔人也做不到的事情,要求你一个普通人做到确实是强人所难……”
闻言,我默默地低下了头。
是的……那不是我的错。
任谁意识到自己会在远离一切的地方独自一人直至死亡,最后都会陷入崩溃。因为人类是社会动物,不可能忍受绝对的孤独和死亡。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便是野兽。
被脱去社会外衣的人类都是屈服于本能恐惧的野兽,而我也不过是其中一匹野兽。
无论把谁放到我那个位置上,最后都会变得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