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人常道,为将者需知天文地理,当时并未留意,现在看来,我的确是个书生。将必出自行伍,果然是有道理的。”
梁啸从严安的感慨中听出了浓浓的失落。“严君是觉得此生封侯无望,这才如此感慨吧?”
严安看看梁啸,轻笑一声,摇摇头,向屋里走去。梁啸跟了进去,入了座,严安挥手示意侍者出去,带上门。梁啸见状,眉毛一挑,笑而不语。
“君侯说得对,富贵声名,人之所乐。不为此,何必抛家弃子,奔波万里?君侯一战而千八百户,再战而两千户,哪里知道我们这些书生的辛苦。”
见严安说得酸气十足,梁啸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笑了两声,又收起了笑容,斜睨着严安。
“你真的羡慕我么?”
“岂止是羡慕,简直嫉妒。”严安半真半假。“要不然,我也不会乱了心神,建议陛下出兵南越。”
梁啸起身,解开了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背。“你现在还羡慕我么?”
严安愣住了。看着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谁都觉得梁啸的富贵来得轻松,刚刚弱冠便是三千八百户的冠军侯,可是有谁能想到梁啸为此付出的代价?
至少他严安之前没有想到过。
梁啸穿上衣服,将腰带系好。“应该嫉妒我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勇士。跟他们相比,我的确幸运,两战成功,不至于征战一生都未能封侯。”
严安盯着梁啸,一声不吭,眼神复杂。
“不过,我觉得功的概念不仅仅局限于军功,孔子说立德立功言功,也没说立功就是立军功啊。”梁啸调侃道:“在我看来,严君如果能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做好参谋,一定有功。”
严安瞥了梁啸一眼,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神情中却多了几分自嘲。
“真的,严兄,你别以为我是和你说笑。我是真的这么认为。”梁啸收起笑容,诚恳地说道:“别的不说,开国功臣中,萧何、张良、陈平,有哪个是武夫?说到南越问题,我一直觉得陆贾之功,足以封侯。”
严安眉心微蹙,打量着梁啸,不知道梁啸究竟想说什么。不过,如果梁啸真觉得陆贾应该封侯,那他岂不是也有机会封侯?就算不封侯,能像陆贾那样富贵而终,也不错啊。
“君侯……没跟我玩笑吧?”
“没有。”梁啸盯着严安。“我一直觉得,我在战场上的功劳,还不如我从西域带回来的那个冶铁之术,更不如内人研制的琉璃透射定式。智慧的力量,比刀剑更加强大。只不过,真正的智慧不在那些残篇断简,而在天地之间。严君,有什么书能比天地这本书更大呢?”
严安眉毛挑起,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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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还完了,一身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