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差一着,别手别脚。
右贤王看出了梁啸的虚实,一口气赶了上百里路,一心想抓住梁啸,没想到还是被梁啸跑了。梁啸没有跑回峡谷,难兜事先安排的堵截人马失去了意义,眼睁睁的看着梁啸向东去了。
右贤王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是继续追,还是先守着峡口,等梁啸和猎骄靡杀得两败俱伤再说?
继续追,对右贤王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长距离行军,对将士和战马的要求都很高,匈奴人以牛羊为食,后勤辎重包括大量的牛羊。如果追击梁啸,他和辎重营之间就会拉开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距离,而这个距离可能会给梁啸留下机会。
如果不追,万一梁啸击杀了猎骄靡,吞并了乌孙人之后,实力就此壮大,很可能养虎为患。
反复权衡之后,右贤王决定再追。
即使如此,他也为追击的速度而头疼不已。梁啸人少马壮,跑得飞快,他跟不上,只能远远的缀着,靠大量斥候的来回奔跑传递消息,这是个让人非常煎熬的事。什么时候梁啸往某个峡谷里一钻,他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
右贤王咬牙坚持,一方面为可能抓住梁啸而兴奋不已,一方面又为可能被梁啸反噬而紧张万分,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快要断了。
梁啸同样很紧张。他要甩掉右贤王很轻松,就算不找个山谷躲起来,仅凭战马的速度差,他也能让右贤王连马屁股都看不着。问题是他也不敢放开跑,跑得太快了,和阿奢那和多罗斯汇合,又能如何?
以双方的兵力比,就算阿奢那和多罗斯能干掉猎骄靡,重创乌孙人,他们自己损失也不会小。连口气都不喘,又和匈奴人拼命?简直是找死。万一他们没能干掉猎骄靡,双方胶着,这时候把匈奴人带过去,更是一场灾难。
他只能保持速度,必要的时候还要反击一下,尽可能延缓匈奴人的步伐。可是他又不能反击得太猛,伤亡大小倒是个小问题,他怕右贤王看出破绽,分兵支援猎骄靡。
麻杆打狼两头怕,但归根到底,梁啸的担心更大。右贤王虽然显得被动,但实力在握,有恃无恐。双方一前一后,一天功夫,追出去一百多里。看到夕阳落山的那一刻,相隔十余里的梁啸和右贤王异口同声的松了一口气。
对梁啸来说,这又多了一个夜晚的缓冲时间,让他在等待阿奢那、多罗斯消息的同时谋划一下怎么对付右贤王。
他不知道右贤王是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看破他的虚实,但冲着右贤王这穷追不舍的架势,他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右贤王毕竟是右贤王,虽然现在实力大不如前,但他毕竟还是草原上的枭雄,这见识还是有的。对付这样的一个人并不比对付猎骄靡轻松。
如果阿奢那搞不定猎骄靡,右贤王和猎骄靡会师,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结果,梁啸就有些头大,可他又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几乎是大概率的结果。从峡谷算起,他已经向东跑了六十多里,一路看到了大量的乌孙人尸体,却没看到阿奢那等人的影子,说明战斗还没有结束。
希腊甲骑利于攻坚,不利于追击,距离越远,威力越小。阿奢那和多罗斯追出这么远都没能锁定胜利,情况恐怕不妙。追得越远,胜率越低,战局对他们越不利。
对梁啸来说,这当然不是一个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可是事已至此,他只能面对。
梁啸坐在篝火前,一边嚼着一块鼠肉,一边想着心思。被匈奴人断了后路,没能及时退回峡谷,人马的吃饭成了问题。战马还能用牧草勉强充饥,人就只能靠打猎了。好在这些骑士都是骑射高手,伊犁河谷地方广阔,野物甚多,倒是饿不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