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茶思(二)
“这荆州的天怕是要变了,要变了……”一个穷的只剩下土炕,几样简单物件的房间内,一个男人正牢骚不断。
他的衣裳皱巴巴的,却只顾着拿一酒葫芦,不断朝嘴里灌酒。
“三十年根基,现在毁于一旦啊毁于一旦……只这水师一部,就已烂至骨头里,老卒被逐,跳梁小丑成了将官,这是如何一场荒诞戏码啊……大都督啊大都督,若你再活几年,是否,这情形,便会不同了?”半醉半醒间,男人抬起头,喃喃自语着。
手里的酒葫芦随即摇晃几下,男人咦了一声,又倒扣着,向下倒了倒,终是扔到一旁。
“去,连个酒都没有,还要你这葫芦干甚?”酒葫芦于地上一滚,撞到墙边,不再动弹。他却摇晃着,向外走去。
“罢了,纵是变了天,又与我何干?媳妇回了娘家,崽子也被带了去,现在家不像个家,人不像个人,还操心这些个干甚?管它老天变不变,管它世道变不变,与我张范直又有何干?”
“呵呵,这世道啊,权贵食肉馍,穷人喝稀饭……穷人喝稀饭呐……”喷着酒气,发着牢骚,张范直推开破烂院门,连锁亦不锁一下,只摇摇晃晃步出来,向着衙门方向行去。
街上人来人往,见他一副醉酒模样,又穿着水军军服,都是避了开来。
这时候,街对面走来二个身着巡查服饰的士卒,远远见到他,嬉笑着走过来。
“这不是水师赫赫有名的张卫正张大人嘛,怎么这副模样便出来了?你家媳妇今日竟没拘了你的酒去?”二人中,个头最高那个,直直凑过去,一副讶然模样说着:“莫非,你竟重振雄风,不再惧内了?”
“嘿嘿,你孤陋寡闻了吧?”旁边那人嘿嘿笑着,明是给自己同伴解释,实则是说给周围人听:“现在张大人可是清闲得很,因为得罪了上官,早在几日前,便被人给撸了下来,现在,只是一小小队正了,他家媳妇一时太过高兴,于是便跑回了娘家……”
“竟有这等事?当初在这街上横着走的张卫将,也会受这委屈?那还真是令人吃惊,张大人不是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大将嘛?水师不是向来以抱团闻名嘛?曾经的卫将大人,现在竟也会落得这般下场?真是让我等巡查士卒深感意外呀!”
笑嘻嘻的嘲讽声,便这般在耳边环绕。说话的二人,本是平日巡兵中的油子,原本乡间游手好闲之辈,没少了被水师威势压迫,现在旧大都督病逝,新大都督一上来,便剪除旧党,水师正是内部波荡不断之时,自是不比往常。
见了张范直这倒霉样,他们自是少不得一顿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