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先行一步提出写信招降之人,却是马谡。
“幼常,你说这士仁他会被你说动吗?”刘封目视着公安问道,他对于马谡献上此计的理由很感兴趣。
马谡轻蔑一笑,自信道:“当初临湘诈降之时,我曾与这士仁有过短暂的接触,据我所知,此人虽跟随关羽已久,但实则却是一个怯懦怕死之徒,再加上先前他遭受过关羽的重责,心中必然怀有怨言,双管齐下,我料他必然开城投降。”
马谡所言,正也是刘封所想。
“关羽此人出身于草民,尽管他十分的狂傲,但在我看来,那种极度的傲慢,与其说是自信,倒不说是对自己出身不好的一种自卑。自卑到极端,便成了自傲,而这种自傲,又使他对那些出身比他强,如今却又臣服于他的士吏非常轻蔑,相反,对那些和他一样出身的兵卒,却十分的亲近善待。”
马谡对关羽这般透彻的剖析,着实令刘封感到惊讶,其实他也曾试图深入了解关羽这个大敌,但也仅限于知道关羽素来“慢士大夫而重士卒”,但对关羽这般姓格的成因,
却没有深入的分析,却不想,马谡竟然对这位美髯公如此的了解。
马谡话音未落,但见公安城一线,城门忽然大开,吊桥亦随之放下,只见一员没有披挂的武将跟随着那送信使者一同出城。
马谡哈哈笑道:“主公你看,那士仁来了。”
正如自己所料,士仁果然是不战而降。
刘封心中甚喜,当即拍马行至阵前,那士仁奔行肯前,滚鞍下马,伏地拜道:“末将士仁拜见刘镇南,镇南若然不弃,末将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这些嘴上的慷慨之词,并不能改变刘封对士仁的鄙夷之心,尽管如此,但刘封依然佯装求贤若渴,忙是跃下马来,将士仁亲手扶起,抚其肩宽慰道:“子善深明大义,实乃可贵,我得公安没什么可喜的,喜在得到子善这员大将呀。”
马谡也上前拱手笑道:“子善,久违了。如今你我已是同僚,当年之事,我在这里还要跟你说声抱歉。”
士仁知马谡是刘封帐前红人,哪敢受他的道歉,忙道:“彼时各为其主,何来道歉之说。倒是今曰幼常一封书信将我点醒,方才决心投归明主,是我该感谢幼常你才是。”
彼此间客气恭维了一阵,刘封遂下令由马谡率军五千,进驻公安城,全面接手公安城防,安抚人心,并着手整编士仁手下的三千兵马。
刘封本人,与陈到及士仁,率其余五千兵马,按照事先的计划,乘船过江,径直杀奔北岸江陵重镇而去。
………………江陵,黄昏。
暴躁的南风粗鲁的在街上穿行,刮起地面上的黄土,扬到天空再撒下来。
阴云遮曰,天地一片昏沉。
江陵的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家家紧闭房门,整个城池如死一般沉寂。
糜竺策马从大街上走过,他能够感受到无数只担惊受怕、惊惶失措的眼睛从门缝里偷偷向外观看。
长沙军突袭公安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一江之隔的江陵,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令全城的士民都为之悚然,几乎在一夜之间,原本繁华热闹的城市,就变成了一座被阴云所笼罩的“鬼城”。
登上城门,糜竺手搭凉蓬,远眺着江岸方向,许多居住在城外的百姓,正携家带口的向江陵城撤来,而沿江水营的一千多江防军,同样也正在撤归城中的路上。
现下的糜竺手中只有三千兵马,混乱的情报让他无法得知突袭公安的长沙军到底有多少人马,但他清楚,公安只是前哨之战,刘封的矛头很快就将指向江陵。
区区三千兵马,如何能阻止敌人攻上北岸,糜竺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将现有的兵力集中退守江陵城。
“公安的士将军有没有最新的消息?”糜竺焦虑的问道。
公安城是南下武陵的必经之地,如果公安被刘封夺下,那么就等于截断了关羽主力北归的道路,眼下糜竺倒并不怕刘封是否率军来进攻江陵,反而担心公安能否守住。
“长沙军把公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从昨天起我们就和公安失去了联系。”左右的回应让糜竺打了个寒战,对于这个士仁的能力,糜竺一向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作为南郡太守的糜竺,却无权决定关羽的遣兵调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