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默默道:“夫君你现在四面受敌,手中又无一支可用的水军,江东的水军若然杀来,如何又能对付得了。现在这种情况,唯有我去求二兄退兵一条路可走。”
孙尚香喜好武事,虽然平素对军国之事不多过问,但眼下刘封所面临的困境,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刘封知道,孙尚香一向要强,平素从不向人
低头。如今,她却肯为了自己,主动的去向自己那冷酷的兄长低声下气的恳求,于她而言,这必然是一个极大的难难决定。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丈夫。
刘封心头,感动之情油然而生,但接着却又是一种深深的惭愧。
一个男人,若是沦落到让自己的女人出马,依靠恳求别人来生存的地步,还怎么能算得上是男人,那简直将是莫大的耻辱。
刘封摇头一笑,轻抚着她雪白的脸庞,“夫人的心意我了解,只是我刘封乃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自己的妻子去低声下气的求别人,传扬出去,我刘封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可是……”孙尚香绝美的容颜上,流露着几分焦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怀。
“没有什么可是的。”刘封打断了她的话,“吴侯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在他眼中,只有利益,哪里会有什么亲情。眼下他一心想夺荆州,别说是你这个庶妹,就算是太夫人亲自去求他,他也绝对不会心软。”
一语,无言。
孙尚香心头微微一颤,背后涌上一丝寒意。
刘封说得没错,他的那位二兄孙权,根本就是一个无情冷血之人,自己在他眼中,本就只是一个可以换取利益的筹码而已,向这样一个人去求情,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这一点,孙尚香岂能不知。
但是,如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被自己那无情的兄长逼入绝境,而她却又是这样特殊的身份,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孙尚香心里很难受。
“夫君……”
心中的苦楚,她无法出口,刘封的体谅,却又让她感到温暖,此刻,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千言万语,尽在这静静的相依之中。
刘封将妻子紧紧拥有怀中,轻抚着她如水般的头发,心中感动之余,强烈的愤怒却又如火焰般升腾。
孙权,你实在欺人太盛!
这荆州,我刘封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轻易得到,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到最后,让曹艹来收拾死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愤怒之下,思绪滚滚如潮,蓦然间,刘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灵光。
………………巴丘。
大帐之中,孙权斜卧于胡床,盯着案几上那两枚硕大的官印出神,眉宇之间,尽是洋洋得意之色。
荆州牧、车骑将军,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这个名正言顺的称号,孙家几代人都无法达到的高位,如今却在我孙权手中得到。
父亲,你应该为我骄傲了吧。
兄长,你终究也只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勇将而已,我现在终于超越了你。
正自遐想时,忽面侍从来报,言是都督鲁肃求见。
子敬?他人不在夏口,忽然跑到巴丘来做什么,嗯,多半又是想劝我退兵。
孙权的好心情顿时被打破,尽管如此,但鉴于鲁肃的地位,孙权也不能把人晾在外面不见。
“请他进来吧。”
孙权摆了摆手,从胡床上爬了起来,稍稍整礼了下衣冠,恢复了正襟危坐样子。
须臾,鲁肃带着一脸的凝重入内,一看这表情,孙权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施礼方罢,孙权便不悦的问道:“子敬,你不在夏口镇守,忽来巴丘做什么?”
“主公,我刚刚探听到一件极为重要的情报,事关重大,所以特地亲自来向主公禀报。”鲁肃神色肃然,口气凝重。
“什么情报?”孙权隐约感到了几分不同寻常,脸上的那种不以为然的神态稍稍收敛。
“近曰襄阳方面传来消息,说是刘封将几千降军放归北还,不但频频的派人往南阳和曹艹联络,而且还在逐次削减樊城的驻军,诸般行迹,甚为可疑。”
“竟有此事?”孙权暗吃一惊。
樊城与襄阳一水之隔,樊城在,则北面之敌无法兵临汉水,襄阳就不会直接暴露在北军的兵锋之下,如今刘封有主动从樊城撤兵的迹象,单纯从守卫襄阳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一个十分不可理解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