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洼斑驳的墙壁,屋顶摇摇欲坠的茅草,透过缝隙渗入的寒风呼呼作响。
身前披着一层草席,李牧环视周遭的一切,只觉得腰间有些生硬。
他下意识伸手探去,熟悉的手感传来,那是他备用防身的小刀。
他由此回想起昏迷前遭遇了山贼袭击——那时他身负军令,带着小股部众遭遇官军追剿,组织度濒临崩溃,逃到豫东南的路上,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一遭袭击便瞬间瓦解。
突发的变故使他脑中记忆有些错乱,但他清晰记得自己是一名穿越者。
他投胎明末万历四十八年,度过了一个不错的童年生活,可惜十二岁那年他的家破了。
他随后跟着闯军队伍一路南征北战,终于成为一员骨干将领,十八岁便拥有六年的杀人经验。
眼看着要跻身闯嫡系,闯王却突遭大败,十万军民一朝尽散,听着就感到绝望。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李牧坐起身,他看见一位矮个子少年的背影,正在灶台鼓捣什么。
那少年似乎听见床榻上的动静,回过头来正与李牧四目相对,前者像是看见后空翻的猫猫,惊奇又欢喜。
矮个少年清秀瘦弱,头发像被狗啃似的,胡乱剪短,两颊涂抹黑乎乎的锅灰,嘴角还残留着窝窝头的棕色碎屑。
少年忙不迭擦擦嘴,企图消灭“犯罪痕迹”,但鼓囊的脸颊却出卖了他的行为。
“你醒了。”
“这里是哪?”李牧起身站在床边,抬腿舞臂,并未疼痛迟滞之处,四肢依旧轻快强劲。
少年双手捧来一個木碗,“杨家村……是二叔救你回来的,他说你沉得像死猪,费好大功夫才给你弄回来。喏,给你留的。”
碗里放着三个窝窝头,其中一个被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猫”偷吃一半,窝窝头中含有大量玉米面。
这时玉米被称作番麦,早在1511年已有传入中国记录,到如今崇祯十一年,已有一百多年,比土豆和甘薯传入更早,传播时间更久。
“多谢。”李牧也觉得饿了,拿起一个便塞进嘴里,“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二叔说过英雄不问出处,来了都是客人。”
“哈哈哈,伱小子倒是机灵。”李牧撇眼一看。
清秀少年直勾勾盯着木碗,双眸里闪烁的渴望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李牧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拧起碗里的半个窝窝头,接着把木碗递出去悬在少年手边。
“你吃吧。”少年咽下渴望的唾沫,“二叔说给你留的。”
李牧笑笑不说话,又把木碗晃了晃,“谁吃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