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诵册子的随从放下手中税本,又拿起另一本封皮灰白的翻开找了一会,接着说道,“根据光山县户房与税吏口供,本地贿赂税差减免赋税,或是故意拖欠赋税等朝廷免除,最少已有二十年。”
“哎呀,偷税漏税搞了二十年,你这一年少说漏掉二百两银子,二十年就是四千两银子,这还没算你家商铺生意的收入,你究竟多有钱啊!”
那大户神色慌乱,发颤的双手在胸前交错挥舞,“这、这是胥吏血口喷人!大帅初接政务不知胥吏之害。他们虽然地位卑贱,却掌着一县的钱谷税收——
纵使我们各家大户也不免被他们盘剥压榨,一两银子,他非说成色不够,要收一两三钱,多出来的耗费就成他们的油水。
若是不给他们赠送好处,他们轻则拖慢纳税办伱罪过,重则勾结匪盗害你性命。”
“你这脸色变得可真快,我刚把底册拿出来扒光了你的底裤,你就转头说去胥吏害你。咋,他还能害你四百两税,只缴一百九?”
“这些年处处旱灾虫灾,为养活一大家子,我、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梁颂文左右看了看,希望有人附和他的说辞,却无一人搭腔。
大帅接过随便一本赋役底册,在同桌的大户面前晃了晃,“哈哈,可笑可笑。我看这里记着一处里甲逃民甚多,一户本该缴纳二十税银,却被提到三十五两银子。
人家不仅交了,还足足缴纳十年时间,你猜他为什么只缴了十年就没后续了,因为他穷到卖儿卖女,卖田产,最后把自己也卖了去做家奴!
怎的,那旱灾虫灾长了眼睛,只祸害你们,不去害那些贫苦小民?啊!说话!”
那梁颂文再无方才读书人的游刃有余,一张惊慌的脸憋得通红,急了片刻才缓缓吐出几句,“学生也是难办啊……”
“难办?那就别办了!”
大帅忽然重重一拍桌子,梁颂文身后站立的披甲猛士心领神会,右手握住左腰侧的腰刀快速拔出,旋即对准大户的后颈垂直狠狠刺入,从喉前刺出。
啪叽一声,鲜血飞溅,尤其是梁颂文四周与对面的大户被喷溅一脸。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杀人行径吓得老爷们惊声尖叫,手中的酒杯滑落,好几人屁股没坐稳跌倒在地,还有人连滚带爬想爬出内堂,却被披甲的猛士拦在门口。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