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在生母手下过得安稳的日子是她怀上第二胎的时候,她请算命先生看过,上庙里摇签问过,又请城里最有名的千金大夫诊过,都说是个男孩儿,于是那些日子她对武兰儿也宽待些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生母在生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孩子倒是被保下来,但失去生母的武兰儿处境更加艰难。
武父不久后娶了填房,幼弟交给祖母带,武兰儿无人接手,继母嫌她碍眼,武父读了满肚子圣贤书,本来还顾着为官体面,并未觉得长女如何,但继母吹的耳边风多了,他也觉得她碍眼起来。后来渐渐放任,除了吃穿嚼用,甚至为免落人笑话,还将她终年锁在祠堂小屋里。
林见儒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采墙角的小野花,黑乎乎的祠堂里满是死人灵位,没有一个活人,但她却在黑夜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早春天里她身上只穿着件夹袄,光着脚在地上,头发已经曳地,浑身污垢,只有一双眼睛是明亮的。
林见儒说到她的时候有几次中断,暮色里看不到他神情,慕九也没有扭头刻意去看他,他的语调也始终平稳,但却不难猜想他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除此之外无甚多话,他们到达了武兰儿所在在炎城。
这个时候的炎城十分美丽,即使是傍晚,也能清楚看到田廓四处的桃红柳绿。
城内河里鸭子恋恋不舍地上岸,乌蓬船也开始收工了,妇人呼唤孩子们归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街头不知谁知的狗因为走太快而踩到了伏在家门口打瞌睡的猫尾巴,地上的猫腾地弹起到半空,然后落地之前就已经与狗打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