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墙壁,布满消毒水气味空气,还有在胖子眼前不断走过的身着白衣的医生护士。
这些和胖子没有关系。是的,没有任何关系。胖子似乎都忘了现在身处何地,他感觉头很晕,眼很眩,这铺天盖地的雪白,一直在他眼前不断的画着圆圈。[bsp;老张就站在胖子身边,宽慰道:“之前不是查过吗,胎位很正,绝对能顺产。李主任是咱们天都最好、最有经验的妇科大夫,一定没问题。再说小燕儿和柳茜云在里面呢,你一点不用担心,绝对安安全全给你抱个大胖小子出来。”
“张院长实在太谢谢您了,这大半夜的,孩子的事让您操这么大心。”一旁胖子的母亲韩淑芬在旁边不住向张老三道谢,隐蔽处狠狠推了眼神呆滞忘着前方的胖子一把。
“嫂子您客气什么,我和素青、胖子是好朋友,帮这点小忙算什么,更何况我还算是素青和胖子的媒人呢,你说是不是?”老张也推了胖子一把:“紧张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
胖子轻轻晃了晃脑袋,总算醒了过来:“张哥你说什么,素青生了吗?”
张主任恨铁不成钢说道:“刚进去哪有这么快,把心放在肚子等着,保证母子平安。”
胖子一屁股坐在塑料椅上,擦了擦已经布满他那张肥脸的汗水:“张哥,你们二院的空调坏了?我怎么感觉这么热。”
“十冬腊月你穿着一身也会觉得热,紧张的!”张主任对胖子投去理解的微笑,当年他媳妇躺在产房里,他站在门外表现的比胖子还要不堪。看着妻子在产房里煎熬心疼的情绪,和即将为人父喜悦、紧张情绪交杂在一起,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外面等着的男人,未必比生孩子的女人好受。
胖子结果表嫂递过来的面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两把,问道:“妈,生孩子是不是很疼很疼。”
韩淑芬点点头:“当年生你的时候我不知道遭了多大罪,简直跟死了一次一样。呸呸!我这是说什么话呢!”儿媳妇还在里面生产,自己却在外面提‘死’这个字,实在太不应该了。
韩淑芬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继续道:“女人生孩子时的痛苦你们永远想不到。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待素青,为了这一刻也不能让素青受一点委屈。”
胖子庄重点点头,突然又道:“怎么听不到她喊呢,疼为什么不喊出来?”
“才刚进产房,你着什么急,老老实实等着。”韩淑芬训斥胖子,其实她也着急,儿媳妇在身产,当婆婆的哪能不急呢!
二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听到陈素青叫喊的声音,这时不止胖子,就连包括大伯在内的所有人都慌了。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胖子毅然站起身子,却被张主任拉住。
“别进去,如果现在正在生产,你进去可能会惊倒医生护士,惊倒弟妹。甚至你自己都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我自己的媳妇孩子,我能有什么心理阴影。”胖子执意要去,又被母亲拉住:“听话,你别去了,我去看看。”
韩淑芬打开产房的门,被一个年轻护士挡住,后面张副院长摆摆手,韩淑芬才得到进入这个禁地的权力。
产房的确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一个女人生产后搂着孩子温馨画面之前,却是如恐怖片一般的场景。
韩淑芬是过来人,不会被这个场景吓到,胖子就真说不准。
韩淑芬轻轻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她也怕惊了医生护士和生产的儿媳。韩淑芬心突然一紧,她听到了医生在那不住的喊用力,生产已经开始了。
可是为什么没听到儿媳的叫喊声?韩淑芬快步走了过去。
失血使陈素青的脸变得蜡黄,疼痛使陈素青的脸变得扭曲。可就是这张布满汗水的蜡黄扭曲的脸,见到韩淑芬时,还是给了她一个动人的微笑。
韩淑芬很想把这个微笑拍下来,因为这个微笑如果让胖子看到。胖子绝对会小心翼翼的呵护这个笑容的主人一辈子。
之前医生护士都和韩淑芬见过面,所以并没有阻止韩淑芬走到产床前。韩淑芬握住儿媳泛白的双手,轻声道:“孩子,疼就喊出来,疼就哭出来。”
陈素青依然想回给婆婆一个微笑,可那剧烈的疼痛感,使她根本无法做出这样的表情。陈素青紧闭着双眼,紧抿起嘴唇,她依然没有喊,她依然没有哭。
一声惨叫惊起了产房门前所有人。这声惨叫高亢而凄厉,似乎在问上天为何会如此不公,似乎在问父母为何会抛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