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帐内坐着十来人,即使这样的大帐篷在摆放了七八条桌子,塞进来十几个人的时候依然显得有些局促。
除了正坐中堂的大靹玛,这个小子是拥有第二大空间的人。
“呵呵,小姆格,说说你的看法。”
大靹玛大手一挥,廓尔昆就坐回到了属于他的那张桌子。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整顿军备,分批次悄悄撤离。我们已经在城下围守一月,那边事已经成了,敌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主动泄露消息给他?我们悄悄撤离,待与大军回合,放开南边的通道,趁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一举北上打通关隘。”
姆格挥舞着拳头,在众人的注视下,丝毫不显得紧张。
“嗯,小姆格说的没错,这样做我们确实可以出其不意,重创敌人。可是,打仗,最重要的是攻心。我们的仗,可不止这一场。”
大靹玛站起身,走到桌前,笑着摸向姆格的头。
“不用我去提醒,过不了多久,张云飞也能知道石漠城破,有人反叛。既然早晚都会如此,不如我先手,给他埋下一颗种子。猜疑,会极大的削弱我们的对手,而被点破的猜疑,是考验我们对手最大的利器。更何况,等他明白过来,这是阳谋,入不入局,他定不了。”
寒岩城中,中军帅府。
“岂有此理?这蛮人欺人太甚,不仅送来书信和刘大人的首级羞辱,还当着我们眼皮子底下撤军。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们颜面何存?”
一个手持大刀的汉子拍桌而起。一旁的几位也是神情愤懑。
“是啊,总镇,我们不能就这样放他们走,我请战字营右卫军三千人马,追袭敌军。”
“总镇,我愿带五千兵马同去。”
“总镇……”
这堂前八人,有六人皆自言提刀而去,斩了大靹玛的人头回来,路远也在其中。
除了张云飞,另外一个没有说话的是一个青年。这人不着盔甲,未配刀刃。一身文士打扮,面色苍白,看着像个病殃殃的谋士。可是他确是实打实的将军,冷字营,龙卫骑,赵寒兵。
“末文,你有什么想说的?”
张云飞点了下坐在右手旁盯着沙盘一言不发的赵寒兵(字末文)。
“嗯,那我就先从这封信开始说。刘大人被枭首,说明石漠城已破。可石漠城破,我等却没有丝毫消息,且无败兵,流民至此。说明,石漠城破,必然有人投敌叛国,而且身居高位。”
赵寒兵顿了顿,环视周围。
“定是韩国忠那小人,这厮在京得罪了人,不敢待在京都,往上讨了个督军的职位,才来了这漠北。”
“这等明眼人都看得出,不需你赵大将军来说,不过赵将军刚才这意思是想说我们在座的也有问题?”
赵寒兵刚说完,另有两人就站起来接话。这两人分自左右先锋营,向来不对付。
“这是阳谋,虽不能离间我等,却也埋下种子。再说敌军撤离之事。大靹玛屯兵八万于此,围城一月却不攻城,每日只是让人在城下叫嚣。自然是他心里清楚,寒岩城他攻不下来,那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只是为了断绝我们与石漠城的消息往来?就算他打下石漠城,过不了我们寒岩城,一切都是白忙活。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赵寒兵转头又看向沙盘,这句话其实是问自己。
沙盘上,石漠城的位置是大漠和绿洲的一道分割线。寒岩城处在石漠城东南方,整个寒岩城的防线由东北向西南延展一直到横山尽头。横山旁就是漠河,漠河自西北向东南流,此处与横山相接的是上中游河段。
自石漠城往东北方向是另一处边防重城,沙盘上的标名为东关城,虽名为东关,实际上它所责任是防守北边,因为东关城的西南边是一道绝壁悬崖。
随着赵寒兵的眼睛,众将也开始把目光转到沙盘。
“敌军南去不可能,南边是漠河天堑,况且河对岸有重军把守,蛮子不可能强渡漠河。”
“北边也不可能啊,且不说北边的军重比我们还要高上几分,还有断玉涯的天险,蛮子想过去,除非他们能飞。”
“那这南也不行,北也不行,打我们更不行,那这蛮子究竟要干嘛?”
众人看了看沙盘,又分析的场中情况。但是坐在中堂的赵云飞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有事情没想通。
当周凌骑着马紧赶慢赶,赶到寒岩城时,恰好看见大靹玛的军队整装撤离,就剩下尾部的骑兵部队断后。看到寒岩城毫发无损,周凌没有多想,就扬鞭策马往城门口去。
“报,报总镇,各位将军,城外一人自称周凌,虎豹营,骠骑偏将,请求进见,这是他的腰牌。”
来人双手承伤沾满血污的腰牌,张云飞看了一眼就,急忙走出中堂。
“虎豹营,偏将周凌见过各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