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占失魂落魄的回了家,一夜未睡,辗转反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他洗了个澡,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颤颤巍巍走出了家门。
他脸白如纸,一边走一边哆嗦,慢慢走到了市集,雇了一辆马车。
车夫问:“公子要去哪里?”
“去国都。”陈不占满头大汗,牙齿打颤:“崔大……崔杼,这个逆贼杀了大王,我要为……我要为大王主持公道。”
车夫惊讶的看了眼陈不占,夸赞道:“公子真乃义士也!”
陈不占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哆哆嗦嗦的想要爬上马车,脚却一软,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车夫欲言又止。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陈不占手哆嗦到连筷子都握不住,车夫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都怕成这样了,去国都有什么用?”
陈不占沉默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汗,摇了摇头,脸上同时浮现了胆怯和坚定的矛盾之色:“大王有难,我身为臣民为其发声,为其而死,这是道义的要求,而我胆小懦弱,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能因私废公,所以我必须去国都。”
白墨轩心头大震!他没想到胆小如鼠的陈不占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开始有些敬畏陈不占。什么是勇敢?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勇敢。虽千万人吾往矣也是勇敢。而陈不占,则是第三种勇敢。虽然我很怕,虽然我知道我这次去必死无疑,但是为了坚守我内心的道义,所以我克服了恐惧,前去送死。
就连白墨轩,若知道前路是死,怕早就换条路走了,什么狗屁原则能有命重要?他绝不会像陈不占这样一条路走到底,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他开始好奇陈不占的结局。
接着,白墨轩慢慢瞪大眼睛,陈不占竟然很快就死了。
他死的并不轰烈,并不伟大,他的死因荒诞到近乎笑话——马车路过战场,他被两军战斗的声音活活吓死了,以一种很符合胆小鬼身份的死法死在了半路上,至死都是别人眼中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