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子天避重就轻,关得不肯放过何子天,事关他的人生真相,他不能错过,就向前一步,又拦住了何子天的去路:“何爷,今天人都到齐了,又是我的大喜日子,希望您能给我一个交代,告诉我,您布的二十多年的局到底是什么?我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
“我精心布置了二十多年的局,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现在既然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就更没有必要告诉你了。”何子天翻脸无情,冷漠地看了关得一眼,又看向了关得身后的碧悠,“碧悠,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关得身边?”
碧悠愣了一愣,上前一步:“何爷,我听说当年告诉我父母说我会克死家人的人是您,让我父母替卓氏集团担保的人,也是您,最后给他们出主意让我当替罪羊的人,还是您。我想请问您,您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
何子天直视碧悠片刻,忽然又淡淡地笑了:“不错,你说得不错,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我。但我也是为了你好,有一首诗说:‘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如果没有我对你的引导和栽培,现在的你,或许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富二代。”
人生没有假设,何子天的话,全无道理可言,碧悠以为她会被何爷的话气到,没想到,听了之后,心中只是淡淡的忧伤和遗憾,并没有多少气愤。
“谢谢何爷的栽培,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碧悠朝何子天深深地鞠了一躬,“不管怎样,在我的心目中,何爷永远是可亲可敬的亲人。”
杜清泫和毕问天站在一旁,心中并没有获胜的快感,相反,却有一丝无奈和遗憾。虽说关得和碧悠现在的情形不算是和何子天反目成仇,但多年的感情一朝付诸流水,多少让人感觉怅然若失。不过又一想,这又怪得了谁呢?何子天的出发点,到底是真的为了碧悠好,还是另有谋算,别说碧悠不敢说,就连杜清泫和毕问天也不知道何子天的真正用心。
何子天的目光再次从关得和碧悠的脸上扫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然后一转身,就要毅然决然地离去。
“爸,请等一下。”
沉默了半天的何叔终于开口了,他迈出一步,拦在何子天的面前:“今天是关得的大喜之日,也是一个难得聚齐的日子,有许多事情,是时候说清楚了。”
秋曲、元元、方木几人站在关得的身后,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何爷不是关得和碧悠血缘和法律意义上的亲人,但却胜似亲人。对碧悠,何爷有救命和养育之恩,对关得,也有再造之恩。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对关得和碧悠恩重如山的人,背后却做出了对二人如此不堪的事情,是设局也好,是有意推动也罢,反正何子天改变了关得和碧悠正常的人生轨迹,让他们的人生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转折。
“说什么清楚?一切都已经清楚了。”何爷冷冷地看了何叔一眼,“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想证明你的正确,想挑战我的权威。你却一直没有明白一件事情,你只学会了太极拳法,却没有学会我的识人之明,你怎么比得过我?你无心,我有意,我才是命运的主宰。”
“无心算有意,才是最高境界。爸,你一直强调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我也赞成你的说法,但你却过于强调算计了,却不知道,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不如一切顺其自然。”何叔淡然而立,面对何子天时,没有丝毫的退让,反而是从容不迫的淡定。
何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方远,你非要在外人面前和我辩论吗?非要把人丢到外面不可?”
何方远依然不慌不忙,甚至还淡淡地笑了:“爸,知道你为什么会急躁吗?因为你的心乱了。知道你的心为什么会乱吗?因为你心中的欲望太多了。欲望一多,人生就会平添烦恼。一切烦恼,都是自寻烦恼。”
“不用你来教训我。”何子天冷哼一声,面对关得、杜清泫、毕问天以及何方远、元元、方木等人,他没有丝毫怯意,相反,却依然是一副胜利在握的神情。
你哪里赢了
“你们是要围攻我了?尽管来吧,我不怕。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布局时,我就不怕有一天会成为众矢之的。伟大的人物永远是孤独者,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一句话,不是说人多就力量大,真理往往只掌控在少数人手中,大多数人,只是随波逐流的庸俗之辈。”
“子天,你走火入魔了。”毕问天摇头叹息一声,看了看周围,“我建议我们到里面谈,站在门口,太引人注目了。”
“不必谈了。”何子天去意已决,主要也是他很失望,对关得、对碧悠、对何方远以及所有人失望,而且还是深深的失望。
眼见何子天义无反顾地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就要上车而去,忽然,两个人分开人群,出现在了何子天面前。
“何叔……”
二人是年约五十岁的一男一女。男人脸色平和,戴一副黑框眼镜,很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气质。女人的脸色红润,精神状态也是不错,双眼炯炯有神,只是眉宇之色,微有忧色。
男人慢慢地来到何子天面前:“何叔,我们又见面了。”
何子天一见来人,顿时大吃一惊:“关为,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不发话,你不能出现吗?”
关为?关得心中猛然一阵狂乱。
在关为出现的一刻,关得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仅仅是因为关为和他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还因为关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他无比熟悉的气息。
难道眼前的两个人是他的亲生父母?
关得睁大了眼睛,却迈不开脚步。
“何叔,是方远让我和左嫣来的。”关为淡淡地看了关得一眼,眼中既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视关得为陌生人的漠然,只是一种很平和的注视。
“又是你,方远,你为什么总是故意坏我的事情?我失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何子天怒气冲冲地冲何方远说道,“我拥有的一切,辛苦打下的江山,以后不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何叔,还是到里面说话吧。”关为也不管何子天是不是同意,迈步就走进了酒店的大门,“关起门来说话,才好。”
关得顾不上别人了,紧跟在关为和左嫣身后,他期期艾艾地问道:“请问你是……”
关为没有回头,左嫣回头对关得一笑:“得儿,跟我们来,我们有话对你说。”
关得的双腿发软,几乎迈不动脚步了,一直期待着和亲生父母相见的一天,没想到,真正见面了,却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不过关得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的身世和何爷也有着莫大的干系,具体背后发生了什么,今天,就在他和秋曲的大喜之日,或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杜清泫和毕问天邀请,何子天不理会,何方远邀请,何子天也不以为然,但关为和左嫣只说了一句话,并不管何子天是不是答应,转身就朝里面走,何子天却愣了一愣,然后一言不发就跟在了后面。
几人陆续进入酒店,来到了雅间,依次落座之后,气氛就一时有几分凝重。
何子天没有坐在首位,此时也不分主次了,谁也顾不上一些细节了,别说关得的脑子浑浑噩噩,就连一向聪明伶俐的秋曲,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元元和方木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何子天最后进来,他环顾了众人一眼,坐在了末位。
“今天,就让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断吧。”关为最先开口说话,他看了关得一眼,“关得,我是你的父亲关为,她是你的母亲左嫣。”
如此直接的开场白,一下击中了关得内心深处最柔弱的一面,他一下站了起来:“爸、妈,我……”
热泪长流,无语哽噎。
关为表情淡然,无动于衷,左嫣湿了眼睛,却努力一笑:“得儿,让你受屈了。”
“事情是这样的……”关为继续说道,“当年关得刚刚来到人世之后不久,何子天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和我是多年的朋友,我一向敬重他为长辈,虽然他比我大得不多。他对我说,他正在研究人生命理学,想开拓一条前无古人的命理学的理论体系,他需要我的配合。我一听要拿关得一生的命运当赌注,就拒绝了他。没想到,他设计了一个让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局——就是让万小红插足了我和左嫣的婚姻。”
关得对继母的印象,美好而淳朴,虽然他后来慢慢感觉到了一些什么,表面上的美好未必就是真实的美好,但亲耳听到爸爸说出的事实,他还是在心中深深地叹息一声,人生真相,确实是十分残酷。
“本来我和左嫣感情很好,万小红没有机会插足,但在一次聚会上,万小红乘机灌醉了我,然后就……”关为摇了摇头,一脸痛惜,“后来被逼无奈之下,我和左嫣分开了,和万小红结了婚。结婚后,我忘不了左嫣,不久就又离开了万小红去找左嫣。找到左嫣后,我和左嫣想接回关得,谁知道何子天又找到我,对我说,必须让关得跟在万小红身边,否则,关得就有生命危险。我不信,他就带我去了石门,让我亲眼见识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碧悠?关得瞬间想起了一个名字,转身一看,果然碧悠的表情透露出了紧张和不安。
“确实是碧悠……”关为注意到了关得和碧悠的紧张,却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继续说出了真相,“碧悠生下来之后,克死了许多亲人,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在当时确实是震惊了我,让我立刻打消了带走关得的念头。同时,何子天还告诉我,在关得没有结婚之前,我不能和他见面,否则还会影响到关得一生的命运。我就信了他的邪,一直和左嫣东奔西藏……”
原来继母不但是父母幸福家庭的破坏者,还是何子天的棋子,真是一个可怜的人。
“后来万小红意外身患重病死亡,死亡的时间节点很耐人寻味,正好是关得的事业有起色之时。结果关得慌了神,拿钱去炒期货,赔了一个精光。然后他的女朋友也离开了他,在事业、爱情以及亲情的多重打击下,关得心灰意冷,想要一死了之,就回到了单城……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说了。”关为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方远找到了我,告诉了我一些事实,我才知道,原来不但我被蒙骗了,就连他也被何子天摆布了好多年。为了不让关得再被何子天控制,我和左嫣就不再听从何子天的安排,站了出来,揭露真相。”
“子天,你太让人失望了。”听完真相之后,毕问天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你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天道,可以随意地摆布别人的命运。你只是一个人,不可能完全领悟到至高无上的天道。所有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声称自己就是天道的人,都是邪恶之徒。”
“哼!”何子天对毕问天的攻击嗤之以鼻,“不管你怎么说,我现在的成功就说明了一切,我就是胜利者,我就是天道。”
杜清泫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悲哀,不管是谁,到了一定高度后,都会发展到自大和不可一世的地步。一旦自大,就会失去判断力,就会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不但可以置人间的人情礼法于不顾,还狂妄到了以自心当天心的地步。
人心都有自私的一面,怎么可以和大公无私的天心相提并论?但有些人就是这样,真的以为他就是天道了。正是因为运师稍微懂得一些命理知识,可以看出一些在普通人看来神秘无比的命理学,就被普通人奉为神明,最终私心膨胀,做出了许多违背天道的事情,才最终没能顺利地迈进命师之境。
大多数运师倒在了通往命师之境的路上,不是因为能力不够,也不是因为福分不够,而是因为心性不够。
“你就是天道?”毕问天也冷冷地笑了,笑过之后,他用手一指关得,“关得现在不再被你蒙蔽了,你失去了关得的支点,你二十多年的布局等于是毁于一旦,你还得意什么?”
“哈哈哈哈,谁说我的布局毁于一旦了?毕问天,你太幼稚了,你以为我真的会把全部的赌注都下到关得身上吗?”何子天仰天大笑,笑过之后,目光阴沉地看了毕问天一眼,“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有了万全之策。别说关得不是重要的支点了,就算你们全部联手对付我,也不是我的对手。”
见何子天信心满满的样子,毕问天反倒意味深长地笑了:“子天,你已经自高自大到看不清形势的地步了,我不知道你的自信来自哪里,你告诉我,你哪里赢了?”
大成若缺
“我哪里没赢?”何子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布局有多宏大?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赢?”
“我就是知道。”毕问天淡淡地一笑,伸手拿出电话,随手拨出一个号码,“报一下最新战报。”
“好。”话筒中传来了一个干脆利索的声音,“一周前,收购顾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五天前,收购何氏控股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三天前,成立联合纯粹控股有限公司,控股参股公司达到十五家,其中有……”
后面是一长串的名单。
每念到一个名单,何子天的脸色就凝重几分,等念完之后,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可怕而吓人。
“不可能!”何子天扫了毕问天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我所有隐藏的势力?毕问天,你真卑鄙无耻!”
“哈哈哈哈!”毕问天哈哈大笑,“二十年之功,二十年的布局,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何子天,你作何感想?”
何子天浑身颤抖,一只手指着毕问天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身直视关得:“关得,毕问天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进来?”
关得摇头。
“有没有你?”何子天又问何方远,他几乎气炸了,他二十多年来的布局,在暗中布置的一切,居然被毕问天一扫而光,怎不让他痛心疾首?他还以为他是最后的胜利者,不成想,竟是最大的失败者。
问题是,就连关得也不知道他的布局,毕问天怎么可能知道?除非是何方远向毕问天透露了他的计划。
被亲生儿子出卖,何子天痛彻肺腑。
“没有。”何方远摇了摇头,“虽然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很不赞成,但还没有到坏你事情的地步。”
“那毕问天怎么把我的布局全部毁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布局?我二十多年的心血!”何子天近乎失控了。
没错,毕问天全盘收购或是间接收购的公司,全是何子天二十多年来暗中经营的地盘。本来何子天想在关得成功之后,再借关得的力量一举完成他的宏伟蓝图,但后来他隐约感觉关得有失去控制的可能,就改变了策略,不再借助关得的力量,而要依靠自己的影响力达到一统天下的目的。
没想到,明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时,突然就发生了天大的意外,关得背叛了他!
虽然何子天表面上说得轻松,其实心中愤恨难平,关得是他所有的布局之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他二十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关得而展开。平心而论,关得不但是验证他命理学理论的试验品,也是他纵横天下的秘密杀器。他很清楚,关得的命运被他强行改写之后,可以借助关得强大的运势让他在收购的道路上所向披靡,并且还可以让他从容地躲在幕后,从而实现他心中的宏伟蓝图。
应该说,关得这个试验品,验证了他对命理学的一些论证,充分证明了一个人如果想改命成功的话,不但要先从小做起,还要从改变整个家庭结构做起。
关得和碧悠一个从小失去了亲生父母的关爱,一个被亲生父母遗弃,二人都被迫改变了原有的人生轨迹,等于是打破了樊笼,人生的天地一下就变得无限宽广了,提供了成功的无数种可能。再加上关得和碧悠性格中坚忍不拔的基因,最终在他的精心运作之下,关得和碧悠改命成功!
而且还是巨大的成功!
但谁能想到,眼见他二十多年的布局即将全面获胜之际,却意外横生枝节,关得没有遵从他的安排,意外并且提前和秋曲结婚,让他想借关得婚姻来制约杜清泫和毕问天的计划落空。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毕问天怎么就把他二十多年的布局摸得清清楚楚,而且还能一一暗中吞并。
“毕问天!”何子天直视毕问天的双眼,“你是怎么摸到了我的思路?”
“很简单。”毕问天胜利的笑容浮现在了脸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拿关得和碧悠的一生当你的试验工具,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可笑的是,你却还自以为是顺应天道,天道从来不做有为之事。既然关得和碧悠是你的支点,那么从关得和碧悠的身上下手,查找你布局的蛛丝马迹,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从碧悠身后的碧天集团,再到卓氏集团、贾氏集团,以及关得的继母万小红之死,等等,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有可以顺藤摸瓜的痕迹。尤其到最后,你迫不及待地想在关得的婚姻上大做文章,以便拖延关为和左嫣的回归,因为你的布局还差最后一个环节……”
“这个环节就是卓氏集团转移到国外的二十亿资金以及万小红之死的真相。卓达的资金,最后虽然你顺利得手了,但却因此搭上了一条人命——马飞燕。万小红之死,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再是高明,再是认为人定胜天,也不过是枉然。”杜清泫接过毕问天的话,冲何子天自信地一笑,“卓氏集团转移到国内的资金,被元元和方木查清了去向。万小红之死,也被高原查出了真凶。元元和方木,本是你以婚姻的噱头用来干扰关得运势的杀招,可惜被关得破了。关得和秋曲结婚,因为得了秋曲的无底相之助,让关得的运势迅速上升到了无人可及的高度,就连你也没有把握压制关得的运势。而且关得和秋曲一结婚,就破解了你精心设计的全局,也就在是关得决定和秋曲结婚一周之后,我和问天才犹如神助,以势如破竹之势,破了你二十多年的局面。”
“人算不如天算,爸,你机关算尽太聪明,还是认输吧。”何方远摇头叹息,何子天走到今天,不但是信心极度膨胀的原因,也是贪心无限放大不受控制的结果。
“我不能输,我怎么可能输?”何子天一把推开何方远,夺门而出,“我还有的是机会,我还可以东山再起,我怎么可能输给杜清泫和毕问天,我怎么可能输给关得?我……”
“何爷,你不是输给了杜清泫和毕问天,也不是输给了我,你是输给了自己。”关得见从来都从容不迫的何爷,终于慌乱了,眼神躲闪思路混乱,他心中闪过浓浓的悲哀。人总是在不断地膨胀自己,膨胀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如气球一样爆炸。
气球不是输给了外力,是输给了内心的欲望。
何子天用力推了关得一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如果不是何爷你,我现在也许在父母的庇护下,过着平静而知足的生活。”关得淡淡地说道,尽管他现在成功了,但如果可以从头再来的话,他宁愿不选择这一条历尽人间悲欢的坎坷之路。
毕竟逝去的岁月永不再来,他想要的温暖的童年、父母的关爱,永远不可能重现了。
“哼,真没出息,宁肯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也不愿意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你们这些人真没有眼光,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不想活得轰轰烈烈。”何子天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分开众人,就要扬长而去。
不料才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是两个警察。
“请问你是何子天吗?”为首一人,正是高原。
“我是何子天。”何子天被人拦住去路,心中不爽,伸手就要推开高原。
高原一伸手就抓住了何子天:“你因涉嫌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杀人,你们没有证据!”何子天还想反抗,却被高原身后的两名警察一把拿下。
“证据已经十分确凿了,你以为我们警察会乱抓人?”一个年轻白净的警察一把扭住了何子天的胳膊,曾经神仙一般的何子天被扭得弯了腰,痛得脸都变了形。
关得于心不忍,本想向前一步,让警察轻一些,却见何方远朝他微微摇了摇头,他正要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何子天不甘地挣扎着,却挣扎不过警察的擒拿,随后,警察为他戴上了手铐。
在何子天被押走的一瞬间,关得清晰地看到了何子天痛苦而扭曲的脸,仿佛一瞬间时光流转,所有曾经的往事,就此随风飘散。
这就是人生——得不到会痛苦,得到了,会因为害怕失去而痛苦。但得不到的痛苦是纯粹的痛苦,得到了又失去的痛苦,却有可以回忆的甜蜜温暖余生,或是有可以回忆的伤痛刺痛残生。
“关得,事情已经有了一个了断,我和清泫就不打扰你们了。”毕问天起身告辞,临走之时,他拍了拍关得的肩膀,“虽然和你相比,我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但和何子天相比,我还算善良多了,至少我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站在门口,望着押送何子天的警车绝尘而去,再看到毕问天和杜清泫的车陆续驶离,关得久久无语,心中平静如水。
天道依然无言,就如亘古以来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就是无言的天道,却最为公平最为公道,凝视苍茫的大地和繁华的世间。
忽然,天空落下雨来。关得抬头望天,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在他的余生里,他要用一生的时光来偿还所有的债,希望可以安抚所有受伤的心灵以及走向邪路的灵魂。
虽然许多事情已经错过,再也无法挽回,但凡事不可太过圆满,大成若缺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