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不小啊,压力很大。金娜双手先分别放在庄的两张牌上,绿色天鹅绒台面把她的手指衬得像葱白一样。几秒钟后,她闭上漂亮的眼睛,抽回双手,用力地合十,把翡翠牌夹在手掌中间,口中用韩语叨叨咕咕,念念有词……
二愣子望了叼金姐一眼,叼金姐左侧嘴角迅速撇了一下,露出隐隐鄙视的嗤之以鼻。之后,她斜瞟了一下金娜,马上恢复庄重。
大约十几秒后,金娜睁开眼睛,紧闭嘴唇,咬着后槽牙,绷紧面部肌肉,皱眉眯眼,开始缓慢且有力地抠牌。第一张牌抠得挺快,抠了几下就使劲摔在一边,是张“2”。之后,金娜双手按着第二张扑克牌上三分之一的地方,两根大拇指的指肚一毫米一毫米地抠着牌边儿,脑袋低低地探着,尖润的下巴挨上了赌桌上的绒毛。这个姿势除她之外,谁也看不到牌花儿。她不但一毫米一毫米地这样慢慢抠,而且还不时地把扑克牌调一下个,这边抠几下,快速地调换另一边再抠几下,嘴里还不时噗噗地狠吹着气。
二愣子看她这神圣的样子,也面露不屑,赌徒啊赌徒,那牌都发出来了,还能变了不成?该死该活鸟朝上,翻过来得了!难道还真有天神相助是咋的?
当金娜把牌抠到能看出点来之后,她自己猛地大喊一声“三边!”
然后像不敢看了一样,两手松开,紧张地与叼金姐、二愣子,还有前后左右的人们对望了一圈,意思好像是在告诉众人,危险加剧了,难度提高了,要大家都给她力量或者为她鸣不平一样。她接着深呼吸了两大口,之后咬紧牙关,又低头哈腰地开始抠牌。每抠一下,都深呼一口气。其实抠的动作一丁点进展都没有,就好像工兵排地雷似的,一微米的误差都会生死攸关。
但世事往往都是不遂人愿,金娜无论怎么咬牙切齿、无论怎样诵经念咒,最终还是翻出了一张“8”,跟前面的那张“2”加起来是零点。她大骂一声:“靠…你…妈…的!”
瞧,这位韩国大美女不但会说简单的汉语,而且还会用中国话骂人。这句所有华人都会说的脏话平时听起来挺刺耳,但在这样的氛围中,在这样的美女嘴里,却显得那么的清脆自然,那么的恰如其分。
骂声刚落,叼金姐用胖乎乎的手抚了一下金娜的手腕,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稳稳地说:“诶,别急,还补牌呢。”说完双手继续抱在胸前,收缩面部肌肉威严地看着荷官补牌。
这张牌金娜比上一张抠得还慢,甩了好几次连抠带按已经麻木的手指,咬牙切齿地将扑克牌蹂躏得面目全非,最终抠出了一张“3”,输了。
金娜颓废地靠坐在八号椅子上,拧着眉头看着一百万筹码被荷官收到筹码盒里。这是正常的,输了嘛,荷官自然要收走台上的筹码。可是下面的事情却让二愣子吃了一惊,叼金姐身后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子,哈腰示意了一下叼金姐之后,从金娜的筹码摞上搬出一盒筹码,放在了赌台旁边的一架移动餐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