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躺在炕上。
她像一只蚕蛹,全身缠满了柔软的缎子,嘴里也紧紧地塞着帕子。
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动。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惧,盯着我看了半晌,又慌忙闭上。
我猜,她一定是以为我死了,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是我的鬼魂儿。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可见碎瓷片,还有滴滴沥沥的血。
我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刚刚没瞧见二奶奶发疯的样子。
孙妈妈出去叫了几个小丫头,进来将屋子粗粗清扫了一遍,又吩咐徐嫂子去煮我爱吃的蜜枣茶来。
一应茶具小铫子都是从庄子上带来的。
这里的东西,我可不敢用。
等一切收拾停当,我就对坐在屋里的常大人笑了两声:“常大人,我想和奶奶单独说两句话,不知道常大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常大人捧着茶杯,轻轻地吹着茶杯里的热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双昏黄的老眼中满是探究:“姨娘要说什么话,何不就在这儿直接说了?姨娘放心,老夫一把年纪了,有些道理,老夫明白,老夫就在这儿坐着,姨娘只把老夫当成聋子瞎子,尽管说便是,老夫绝不插嘴。”
正如孙妈妈所言,常大人就是在防着我。
他怕我一时冲动,动手打死二奶奶,亦或者伤了二奶奶腹中的孩子。
既然这老狐狸愿意在这儿待着,就待着好了,反正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向常大人微微点头,便起身走到炕沿,弯下腰盯着二奶奶看:“奶奶,我是辛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