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安小孩子家耐不住疼,回回上药的时候,都哭得像是杀猪一样,我就常骗他,说上了药就不疼了,还把自己胳膊上的伤痕露给他看。
我们俩之间微妙的战友情便是这个时候结下来的。
等上完了药,我又隔着窗户问他,是怎么想着要牵线搭桥做这门生意,做这个生意,他赚了多少钱。
张世安很是委屈:“我一文钱不赚!琼斯先生说要给我五千两银子,我没要……”
“你傻呀!为什么不要?”
妈呀,这一个个的都是败家子,二十四万两不多,两万两不算钱,五千两不稀罕要……不要都给我啊!我要!
“我要这个钱做什么?我若是要了,他还得跟姐夫多要五千两呢。”
我立马释然了,讪笑着安慰张世安:“没事,你小小年纪就能搭上洋人的线,前途不可限量,这回挣不到五千两没关系,下回你去挣别人的,莫说五千两了,五万两、五十万两都能挣出来。”
里头没声了,我还以为他睡着了,正要走,张世安忽然开口:“我没本事,没找到好通译,倒把林德祐这个王八蛋找来了,差点就害了姐夫,若是姐夫和海匪打仗时用这些东西,岂不是要被我害惨了?姐夫打我,是应该的。”
我被这少年一番话说得心里一阵后怕。
是啊,二爷买这些东西,是要去打海匪和倭寇的。
万一到了海上,这些东西忽然不好用了怎么办?
张世安又在里头嚷嚷,说什么琼斯先生送了他几瓶西洋香水,好闻得很,回头送我两瓶,还说他以后再也不做这些枪炮生意了,要做,就做这西洋香水的生意。
我敷衍了两句,便浑浑噩噩地出了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