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强浑身一个激灵,心像着了火,眼圈发红了,哽咽得简直要哭出声,使劲儿咽着唾沫,把窜到喉咙眼儿的呼唤硬压下去,紧张道。
“前,前辈,您对我是施了什么幻术了吗?
我怎么感觉,您像是我的一位故人?这嘿嘿,这玩笑可不要开了,前辈,晚辈怕呀”
陈登鸣嘴角的笑意逐渐敛了下去,想到祝寻的死,再想到之前见到蒋强时这位兄弟的落魄,笑不出来了。
他的日子是好过了,却很难想象,这昔日的两个兄弟都是遭遇了什么。
这蒋强看似滑稽的举措和言语背后,分明是强行克制的恐惧和迷茫。
都到了他跟前了,还跪着不敢相认,就是怕一站起来就人头落地。
这种谨小慎微,简直比他都是有过之无不及了。
“强子,起来吧,真的是我,你陈哥,除了我,这偌大修仙界,还有谁会这么叫你强子?”
陈登鸣亲自走过去,将蒋强扶起,而后散去面部的灵气,双眼的间距发生变化,面部轮廓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蒋强看呆了,心一直悬在半空,很怕一句话说不好,就像火星点着了炮仗,“砰“地爆炸。
“还不信?你可记得,你用强式算法帮我卖东西?
在锦绣坊的时候还有,咱们在聚集地,你有个仇人,叫钱渊,他死得老惨咯。”
提到钱渊,蒋强突然笑了起来,咧开嘴哈哈大笑,痛快解恨的笑,又像是彻底放松的笑,“是啊,他死得老惨了,他死得时候,自己的手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他就只有那一条手啊,哈哈哈”
他笑到最后声音都哽咽,“我有时候甚至好几次都梦到姓钱的,我梦到他在笑我,笑我比他死得还惨。
我双腿被砍在地上爬,死的时候双手也砍了,也塞在嘴里”
陈登鸣一时沉默,感慨一声,拍拍蒋强肩膀,以平静却教人必须信服的语调缓缓道。
“强子,你安全了。
至少在长寿宗的地界,你安全了。你以后可以在坊市开个小阵法店,安心过下去,或者回去给我卖蛊吧。”
蒋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眼神射出钦佩而惊喜的光彩,这大概是一年来最有光彩的时刻,“陈哥,你你成筑基了?而且还加入了长春派?不,长寿宗?”
“哈哈,现在还没加入长寿宗,只是长春派不过,日后,应该也很快了”
二人再次相见,而且还是于这乱世之间,茫茫人海中相见,简直有太多话题可以交流。
对于蒋强而言,他感激陈登鸣,感激到五体投地,感恩戴德,从没有任何一个人,给他这般的尊重和义气,对于陈登鸣,他认为是师父、是兄弟,是恩公乃至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而对于陈登鸣而言,蒋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又能对他有什么用处,是否可以被利用创造多少利益,这其实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当初进入修仙界后一起在底层打拼起来的人,待他赤诚,对他忠心,这就足够了。
看到对方,他就仿佛看到自己的本心,看到直指自己本心的底线和原则,让他明白,自己还没有在这残酷冰冷的修仙界中迷失自己。
他一直坚信,修仙并非淡漠修行,追求一切利己,而是胸臆之中有一口仙侠之气,有拔刀天地阔的男儿豪气,有荡剑天下行的逍遥不羁。
若本身淡漠,本心迷失,一切冰冷唯利,那其实也称不上什么逍遥不羁了。
哪怕日后长生路上,他沽酒一壶,一一送走诸多垂垂老矣的老友,至少也好过冰冷漠视乃至残忍牺牲,至少无愧于心,亦有缅怀的段段美好记忆。
二人畅聊许久,直到卖肉佬祝寻被唤出,蒋强瞬间陷入片刻的沉默,旋即不敢置信的哭号。
陈登鸣摇摇头,宽慰一番后,走出房间。
看向远处像一堆篝火般静静燃烧着地平线的落日,眼神中不由掠过一丝笑意。
此行,既已知晓骆家无恙,还寻到祝寻以及蒋强这二位故人,可谓圆满。
相较于此,宗门救援任务的奖励,倒是其次附带之物了。
这正是我道分明在目前,长生造化本靠缘。若求仙侠通灵气,只问本心可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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