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则恢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公子样,翩翩有度清俊非常,甚至比起从前偶尔会蹦出一两句刻薄话,如今待人到更加谦逊,以前他似一颗宝石,璀璨光滑却有棱有角,稍不注意,便可能会把人刮伤,而现在他却更像一颗打磨温润的软玉,处事更加圆滑,也更和善了些。
可他就是不回公府,孟秋蝉又不能随随便便出府去,连亲近都亲近不得。
孟秋蝉还记得,不到除夕,谢怀则就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大长公主很是高兴,急忙让二夫人吩咐厨房,把自家孙儿爱吃的菜做上,二夫人行事妥帖,说早就准备着了,叫大长公主很是高兴。
本来大长公主还想唠叨他两句,可一看到自家孙儿明显瘦了的模样,便也不忍再责怪,只有满心的心疼,对死了的‘卫婵’更加厌恶。
除夕之夜,家里不论老小男女,都要守夜,年轻的孙子孙女自然凑在大长公主面前说吉祥话,大长公主却只拉着谢怀则的手不放,要跟他说话。
“今年咱们家可是有好事发生,你三弟因为立了功,被提拔成了巡防营的游击校尉,这孩子,跟你一样,都有出息呢!”
自和亲使团被羌奴截杀,陛下震怒,大临上下请战之风强烈,毕竟这一回羌奴是辱到了大临的脸面上,和亲公主和送嫁的郡王被杀,粮草被截,羌奴汗王自然百般不认,说自己是被陷害的,然而大临的情报机构却的的确确在羌奴左部发现了标记着大临皇族标志的车马。
因为要备战,大临上下一阵肃杀之风,又因天灾烧毁民房,陛下下了罪己诏,皇家心情不好,各个世家贵族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放鞭炮庆祝,这个年过得有些安静。
谢怀则回来,大长公主仍是高兴地不得了,多赏了奴仆们两吊钱,还分发了酒水,特意让仆婢们可以去吃吃酒赌赌钱,也算过年松快松快,给小辈们的红封,都比往年厚了一倍。
“三弟不错,照这个速度,虽在京城升的慢,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巡防营也是陛下亲卫,四十岁前能封个怀化中郎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三弟,自然便是半路认回来的姜行,但如今他已经叫谢行了。
“在巡防营做缩头乌龟,到四十岁才混个正五品有什么出息,如今要跟羌奴打仗,若去边城建功立业,那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谢行嗤了一声。
二老爷在外间与国公说话,听了这话,隔着屏风骂了过来:“这傻小子,知道什么叫男子汉大丈夫,打仗是那么好玩的事,建了军功也得有命享才行,那小林将军是什么家世,不找样要因为仗打的不好而自裁谢罪,那是要掉脑袋的事,你在京城升的虽慢,却稳妥,还是陛下亲信的军队,安安稳稳的有什么不好?”
谢怀则其实也赞同这个半路认亲回来三堂弟的看法,如今这些世家子弟,享福的日子过惯了,从文科考者多,却到底失了几分血性,男子汉大丈夫,国家为难之时不出头,还称得上是六郡良家子?
然而他倒也能体会二叔的担忧,一辈子只有几个女儿没儿子,眼看就要过继,忽然冒出来这个一个外室子,虽是庶出,却也是唯一的儿子,怎会不担心。
他语气也缓和:“三弟有壮志,是好事,若三弟执意想去,我可安排到协防军做个千户,协防军只负责运送粮草和北境边城的驻扎防守,不必真刀真枪跟羌奴对上,却也能观一观前线战事。”
谢二叔大惊失色:“我的好侄子,好世子,可别这样,二叔就这么一个儿子,咱们谢家有你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也够了,你有本事,将来还怕提携不了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