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欢喜,自诞生伊始,便宛如一把利剑。
这把剑,被皇后娘娘深藏,是最为隐秘且锋利的存在。在泰临城十数年的岁月,她看惯了生死。
泰临城,那是个奇异之地。
这里歌舞升平,繁花似锦。少女们身着轻纱罗裙,燕语莺声;少年们锦衣粉面,饮酒畅谈。天下于此看似太平,岁月于此仿若静好。众人沉醉于这表面的太平,却瞧不见泰临城宏伟宫殿之下所隐匿的事物。
但纪欢喜能看见。
这并非因她多么聪慧,亦非因她多么洞察世事。仅仅是她身处暗处,故而能够洞悉黑暗,仅此而已。
那时,你便会察觉。
或许昨日还在酒楼高谈阔论的才子,未及天亮,便会被装入麻袋,扔上前往楚国的运船。其缘由,可能是不经意间讲了某位大人物的坏话,又或许是抢了在场某位酒客的风头。至于朝堂上的争斗,则更是暗潮汹涌,或有堂而皇之的罪名,或仅是出于某场意外。短短十余年,朝堂上每日向陛下叩拜的文武百官,已更换了好几批。
生死,于纪欢喜而言,早已屡见不鲜。
然而,眼前这少年被那些阴魂淹没的场景,却给了纪欢喜别样的感受。
犹如一支针,刺入她的肌肤,而后猛地抽出。
那种痛,短暂却又剧烈。
它猝不及防地从皮肤传入血管,透过血肉,直抵骨头。再顺着骨头蔓延至全身,从脚趾至发梢,无一幸免。
这个少年特殊吗?
自然特殊。
但远远算不上最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