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通年事已高,近几年更是常常卧床不起,天下都知道这位做了足足二十八年太子的皇帝陛下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太子与五皇子的夺嫡之争愈发激烈,这场战火从泰临城一路烧到宁州。但三霄军再强大,徐萧宁三家掌握再多宁州的军政大权,这宁州的主人终究还是那位深居州牧府的老人。徐萧宁三家各有各的盘算,各有各想押宝的人选。可此事关系的不是家族兴衰,而是生死存亡。所以我们都想弄明白那位州牧大人在这场夺嫡之争中会扮演怎样的角色,这比那两位争得你死我活的皇子殿下更重要。”
“但偏偏州牧大人不说,也不做。徐萧宁三家猜不透,想不明白,所以只能把宝押在你身上。只要你和三家中的某一家绑在一起,那你的意志就足以代表州牧大人的意志,也足以代表宁州的意志。”
这样的说法魏来不是第一次听到。
古桐城的纪欢喜、太子的说客阿橙以及眼前的徐玥,都用或直接或隐晦的方式提及过他在这场夺嫡之争以及那位州牧大人心中的重要性。
但魏来始终无法认同她们的逻辑,他摇了摇头,神情平静地说道:“你们高估了我在江浣水心中的地位。”
前方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
而当她再次开口时,所说的话让魏来心头一颤。
她问道:“你觉得他们都是傻子吗?”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刁钻的问题。
无论是徐萧宁三家,还是太子与金后,能坐到这个位置,必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和胆识,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他们既然相信魏来能够左右江浣水的决定,并且为此做了诸多努力,那显然这样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他们手中一定有魏来不知道的情报或者证据能够证明魏来对于江浣水的价值。
或许是出于对江浣水本能的抗拒,魏来以往每当有人提及此事,都会本能地拒绝,而今日经徐玥提醒,魏来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信息。
前方的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魏来纷乱的思绪,她伸手停下轮椅,然后侧头回头看向魏来:“我不会做谁的说客,只是想让你知道徐家是你在宁霄城除了州牧大人之外,唯一可以信任的存在。”
不得不说,徐玥这番话说得极为直接,直接到连正在为之前的思绪发愣的魏来听到后都不禁诧异的看了徐玥一眼。
且不论徐玥的话是真是假,但如此直接地说出这样的言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手段拙劣的说客在游说他人。
但偏偏转过头的少女看向魏来那平静的目光,让魏来心底升起的那点奇怪瞬间消失,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奇特到让人难以对她产生半点怀疑。但魏来还是意识到这样的感觉并不明智,他不愿被心底突然升起的感觉所左右,于是低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徐玥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盯着魏来的双眼,平静地回答:“凭我愿意告诉你真相……”
“也凭徐家不需要这场扶龙之功。”
“我师从归元宫孟悬壶门下,就凭这层关系,大燕朝廷也不敢和徐家撕破脸。”
魏来皱了皱眉头,归元宫的名字如雷贯耳,那是仔细算来能排进北境前十的神宗。但当初乌盘城赵家的遭遇魏来依然历历在目,赵共白以为自家儿子攀上了无涯书院的高枝,就能高枕无忧,可却在离开乌盘城当天被苍羽卫的总旗罗相武灭了满门。魏来不认为排名还稍逊于无涯书院的归元宫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在这夺嫡之争的血雨腥风中保住徐家。
魏来的表现被徐玥看在眼里,很快猜到了他的心思,徐玥不等魏来说话便又说道:“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你那位青梅竹马在无涯书院中的地位或许不低,但和我相比差得很远。更何况他们看中的是呂砚儿,至于那个姓赵的小子,只是买一送一的赠品罢了。”
“无涯书院和大燕相距万里不止,这消息传到无涯书院不知要过多久,等到无涯书院做出反应,期间又有诸多变数,难以预料。我不一样,你不用担心徐家的处境。”